往日里小丫鬟是跟着高仰止，算是没有名分的小妾，还是用清瑜的嫁妆买来的。

她没想到，慕云舒的话语中，很明显知道这个小丫鬟的真正身份。

但她张了张嘴，却还是没说出什么来。

慕云舒又道：“母亲不知道，但是我和你二哥都知道，你在高家过的日子很不好，高仰止人面兽心，刚进门竟然就敢打你，我们一直没有声张，你二哥派了人一直在监视着高家，知道你这几个月来过的都是什么样的日子。

只是和离之事，既非易事，又非小事，我们总得听听你的意思。”

景清瑜瞳孔骤然收缩，手一晃，几点茶水溅在了手背上，不是很疼，却吓得景清瑜下意识甩了甩。

慕云舒急忙来看。

“怎么了？没烫着吧？”

然而景清瑜突然反手抓住了慕云舒的手腕，慕云舒抬眸，只见景清瑜清亮亮的眼眸中，泪水越蓄越多，嘴唇哆嗦着，顷刻间泪如决堤，滚落下来，景清瑜抓着慕云舒的手都在剧烈地颤抖，突然哭出声来，哀恸道

“嫂嫂，我错了。”

景清瑜一声哭出来，就再也忍不住，把头埋在慕云舒的手臂上，边哭边道：“嫂嫂，我真的知错了，我不该不听你的劝告，不该辜负了你真心对我的一番心意，是我眼瞎、任性、不听话，才落了个如今这样的下场。对不起，对不起。”

慕云舒被这一声嫂嫂给喊红了眼，抱着景清瑜把她拥在了怀中，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安慰着。

“没关系，真的没关系。清瑜，不要哭，我们是一家人，不要哭，你到底经历了什么，告诉我，告诉你哥哥，我们都会帮你的。”

景清瑜紧紧搂着慕云舒的腰，头枕在慕云舒的肩膀之上，哭的泪如雨下，数月来的担惊受怕和委屈，终于在这一刻爆发了。

她边哭边把这段时间以来的所有遭遇都给说了。

自新婚夜，高仰止突然变脸，到三日后回门，他就又把景清瑜给打了一顿，清瑜身上的伤过了好久才恢复。

而且他每次说回景家，都不告诉景清瑜他回去做什么，也不带她去，然后每次从景家回来后，就会变本加厉地折腾她。

高仰止此人极擅伪装，他强占了清瑜的两个侍女为妾，还说清瑜知书达理非要给她的。但在自己家中，他就会暴露凶残的本性，无论何时兴起，都不顾景清瑜的反抗，甚至当着下人的面与她欢好。

他为人卑鄙，外人面前对景清瑜极力呵护，但实则都是把伤留在清瑜的身上、大腿、腹部、臀腰这种不能被人看到的地方。

高家家小，家人又多，景清瑜在高家生活的毫无尊严，谁都能指使她做事情，一旦她不愿意，高仰止回来就会以她不孝不悌来折磨她。

她一个人孤苦无依，谁都能来踩她一脚，就连玉叶，自从有了高仰止的孩子后，都能以主子的身份对她颐指气使。

她从倔强地反抗，被打的遍体鳞伤，到后面的顺从，被欺负的呼来喝去，再到如今的麻木，整日里浑浑噩噩。

她本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会这样，被折磨死在高家，却没想到，原来自己的二哥和二嫂都在关注着她。

景清瑜抱着慕云舒抱的力气很大，把慕云舒的肩膀都哭湿了，仍旧继续道

“高仰止他就是个禽兽，他自己郁郁不得志，就看不得我出生显贵，总想把我给拉下去。都怪我当初眼瞎心盲，看上这样的人。嫂嫂，我真的明白了，当初你对我是有多么的好，我当时又是如何的混蛋。

我真的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慕云舒听后，震惊不已，鼻间有沉沉的热气喷出。

景修俨则捏紧了手中的杯子，骨节都给捏变了色，杯子在其手中，似乎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崩溃之声。

景清瑜哭累了，说完了，才慢慢安静下来。

慕云舒仍旧在轻抚着她的背，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她，只能尽量把自己的声音给放轻，温柔道

“清瑜，高仰止既如此待你，你可有勇气，与他和离？”

景清瑜哭了很久，现在已经冷静了下来，眼睛都哭肿了，她直了身子，用帕子轻轻地拭泪。眼眸定定地望着慕云舒，没有回答，只是目光柔和又缱绻地问道

“嫂嫂，你会原谅我吗？我当初那样对你。害你满心筹谋，付诸东流，害你被苏老太太打，害你在了了寺跪了那么久。你......会原谅我吗？”

慕云舒笑着摇了摇头，温声道：“清瑜，我没怪过你，没人一辈子不会犯错，不是错了一次，就罪无可恕了。”

景清瑜噗嗤一声，破了笑声，只是眼光中仍旧有泪花闪烁，这个笑更多是哭的意味。

她点了点头，望向了窗外，仿佛是自言自语般地说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肯定会原谅我，你是那么好的一个嫂嫂，我以前却总是看不到。”

景清瑜说着，眼泪再次滑落了下来。

半晌后，她缓缓站起了身，回眸道：“不，我不会和他和离。这是我自己选择的路，便是跪着我也要走下去。”

“清瑜，你是疯了吗？他都那样对你了，你还想要继续跟他过下去？”景修俨气的怒拍了下桌子。

景清瑜目光中带了几分执拗和倔强，肯定地道

“我没疯，我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我不会跟他和离。绝不会！”

“你！”

景修俨霍然起身，怒视着景清瑜，简直想把她的脑子给打开，看看那里面到底都装了些什么东西。

慕云舒拉了下他，对景清瑜道

“清瑜，高仰止不是良配，高家亦非善地，还是早自脱离的好，只要你愿意，我们会想尽一切办法来帮你。”

“不！”景清瑜甩了下袖子，讥讽道：“苏大嫂嫂曾经也觉得大哥不是良配，景家对你也非善地，你们不是都待的好好的吗？我不会跟他和离，终有一天，我会适应那种生活，你们不用再劝我了。

天色不早了，我要回去。”

景清瑜说着就往外走，景修俨急忙抓住她的手腕，厉声喝道：“他是个烂人，一时把你拉入了烂地，难道你打算就这样烂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