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修俨突然就站起了身,浑身冷沉的简直能冻死人,目光盯着慕云舒简直如有形的利刃一般,气的胸膛都似在隐隐起伏。
他突然抓住慕云舒,将人给提了起来,寒声道
“跟我回府。”
说完,拉着慕云舒就走。
慕云帆急忙跟上,边跟边道:“你别这么用力拉姐姐。”
景修俨充耳不闻,只顾往前走。
慕云舒只能边走边对慕云帆交代:“不用担心,他抓的不疼,你去把衣服当掉后,就把房子租下来,后面要好好照顾自己,我过段时间再去看你。”
“姐姐!你......你这样,真的没事吗?”
“没事没事,不用担心。”
三人说着话消失在了楼梯间。
过了好半晌,郡主才后知后觉地回眸凝视着陆易安问道
“她刚才的话,是在向我炫耀吗?”
陆易安:“......”
景修俨把人塞进马车后,就命人回了景家,一路上他都很沉默,甚至可以说是克制有礼,什么话都没说。
慕云舒则是坐在他的另外一边,两根手指转着帕子玩。
回到景家后,景修俨把人带回了濯缨阁,把门关上,让乐予跟元卜守在门外,这才爆发出来。
“你今日要出府,为什么没有告诉我?为什么不带随从?”
慕云舒冷不丁被他甩到床上,摔了个半趴,心道这个人没白长这么大的个,力气还不小,随后撑着床边坐了起来。
“我自己出门惯了,也没想到会遇到你。”
本来景修俨见慕云舒摔了一下,还下意识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暗疑自己没用多大力啊,怎么她就趴着了。但听到她后面一句话,火气就蹭的又上去了。
整个人上前两步,单手扶在床沿的柱子上,居高临下地睥睨着慕云舒。
“没想遇到会遇到我?那是,偷东西出去当,自然是不敢让人发现。慕云舒,原来你要掌家印就是这个目的,你果然是为了景家的钱财而来,当日兰雪堂的信誓旦旦,还真是让人佩服,没看出来倒是个会演的。
今日是被我发现,没被我发现的,你还卖出去多少东西?”
慕云舒听此,直直地就站了起来。
她比景修俨矮了不少,站起来最高也就到他的肩膀,所以若想直视景修俨的眼睛,她就不得不仰起头来。
她定定凝视着景修俨,来了一句。
“你是想冤枉我吗?”
景修俨扶着床柱的手都不自觉地软了几分,他虽跟郡主相识多年,有自小的情谊,但毕竟郡主身份尊贵,又男女有别,如此这般近距离,简直就是僭越,所以他从没跟一个女子靠这么近过。
他扶着床柱,慕云舒整个人都被笼罩在他的阴影之下,低头看去,她那一双如山野小鹿般浑圆又无辜的眼睛,懵懂又干净。整个人娇小又软糯,五官更是精致如画。
甚至因为他的视野高,能从脖颈处看到她藏在衣服中若隐若现的锁骨,像一对飞羽,弧度漂亮修长。鼻尖还能嗅到她身上散发的阵阵清香,像掠过山川花野的风,既清新怡人,又暗香浮动。
他愣了愣,心底突然涌上来一股莫名的悸动,满腔怒火都被这一阵幽香给抚平了。
别特是那双眼睛,就那样真诚无辜地看着你,让你觉得错的不是她,而是自己。
景修俨直觉很危险,当即松开了扶着床沿的手,后退了两步,避开她的视线,顺了下理智。
逼着自己冷声问道
“我冤枉你什么了?是冤枉你私自出门,还是冤枉你补贴弟弟?亦或者冤枉你,违背誓言,中饱私囊?”
慕云舒嘴唇翕动了下,缓缓坐了下来随即道
“第三点我们先不提,你冤枉我让你在郡主面前丢人了。”
景修俨盯着她,心里咯噔了一声。
慕云舒继续道:“对你而言,我当了衣服补贴给小帆,虽不妥,却不至于生这么大的气。是因为郡主的话,让你觉得自己娶的妻子不如郡主,觉得我让你在心上人面前丢了面子。
可是,你若自身足够强大,就根本不会因为郡主的话而愤怒。你耿耿于怀娶不了郡主,便自欺欺人想让我能比郡主更好,好安慰自己便是娶不了郡主也不会差。
可差的从来就不是我,而是你自己。你的身份、你的责任、你的家世。才是让你愤怒的原因,你却全部推到了我的身上,你不是冤枉我是什么?”
景修俨彻底懵了,整个人安静了下来,往后退了两步,坐在旁边的椅子上。
日光已西斜,海棠芝花的漏窗将日光裁剪成花的样子,落在地上,轻拂在他的脚下,岁月无声,但移动的花却在慢慢往上爬。不知何时就爬满了心扉。
景修俨自知慕云舒说的其实没错,不甘心的不仅仅有郡主,还有他。
他自认娶了,也不会因为王爷的话随意休妻,可他内心深处的不甘,却如浮萍落叶,溢于表面,被慕云舒那双干净的眼睛,反射的一清二楚。
他的双肘撑在膝盖上,双掌交握,整个背部挺直,显得双肩异常宽阔。
慕云舒犹豫了下,起身凑上前去,又道
“还有,我没中饱私囊,我都有小账本,你要看吗?”
她歪着小脑袋,似乎是在看景修俨有没有哭。
景修俨的表情既严肃又冷沉,似是带着几分不甘和落寞,倏然起身,怒视着慕云舒道
“你私当了景家的东西,难道这不是错吗?你刚嫁入景家,执着掌家印就在背地里接济自己的弟弟,连与我商量一下都没有,难道就是应该吗?
还有,你在登云楼说的又是什么话?什么叫我的东西都要攒起来以后娶郡主?你是在讽刺我还是在向郡主炫耀?你......你就那么想被我休了?”
慕云舒被景修俨的动作给惊着了,却没被他的怒喝吓到。瞪着大眼睛看他,只觉得他不像在生气,而是在气急败坏。
慕云舒急忙道:“不是.......我那东西祖母.......”
慕云舒话还没说完,景修俨已经全然没心情听了,当即拂袖离开,带起的一阵风吹乱了慕云舒的鬓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