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一次近距离看清顾重渊的脸(1 / 1)

“大公子……”

小厮推门进来,“三姑娘哭着跑了。”

“……”

又是许久的安静后,沈长平才“嗯”了一声,“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是。”

小厮轻手轻脚退了出来,心里却想不明白,大公子平时不是最紧张三姑娘的么?

别说三姑娘哭了,三姑娘就是走路时不小心踩到了石子儿,大公子都会第一时间跑过去问三姑娘有没有伤到。

怎么如今三姑娘哭得那样伤心,大公子竟然一点反应也没有?

是夜。

永平侯府上下没有一个人好眠。

陆氏醒了之后,沈彦淳就向她解释他今日撇清关系都是迫不得已。

陆氏不肯听,抓着沈彦淳痛哭大喊,“长平明年不能参加科举了,他得白白浪费三年的时间!”

三年,整整三年啊!

人一生中有多少个三年?更何况是沈长平这种风华正茂的年轻公子。

如今正是科举入仕、平步青云的年纪!

就因为今天的事,他就要白白耽误三年!

“这让长平怎么办,怎么办啊!!”

“你能不能别哭了!”

沈彦淳被陆氏哭得心烦,一把把人推回床上,冷着脸呵斥:

“你现在知道后悔,知道哭了?之前算计四丫头的时候,怎么没见你为长平考虑,阻止他呢?!”

“沈彦淳,你怪我?!”

陆氏扑过来同沈彦淳撕扯扭打,“这件事你也是知道的,你之前不也一个字没说,不是么?!怎么你现在怪起我来了?!”

恩爱多年的夫妻,一时吵得不可开交。

可他们吵来吵去也找不到一个可以甩锅的人。

他们能怪谁?

沈丹清么?

怪她坐的马车莫名其妙冲下了山崖?

怪她之前在乡下的时候怎么没有直接死了算了,都是她活着回来才闹出这么多事?

他们其实心里明白,今日这场祸事,怪天怪地,也怪不到被他们害到现在还“生死不明”的沈丹清头上。

他们是自作自受,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琅嬛阁。

沈明珠想到沈长平的绝情,也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最后,她干脆不睡了,叫来自己的贴身丫鬟,让她去做沈长平最喜欢的那几样糕点,再拿了一匹她不喜欢的料子,准备给沈长平做一个新的荷包。

沈长平之前就同她说过,他想要一个她做的新荷包,只是,她嫌做荷包费事、费心、费眼睛,所以一直没有做。

现在。

沈明珠拿着布料、针线忙活起来,她想,明日她将这个荷包送给沈长平,再柔声细语说几句好话,沈长平就会原谅她,重新将她捧在手心里了吧!

嗯!

一定会的!

此时此刻,整个侯府唯一一处静谧、安宁的地方,就是云鹤居了。

沈丹清敲响顾重渊的房门。

曳月正拿了伤药、纱布,准备给顾重渊处理伤口。

沈丹清走过去,将东西自然而然接了过来。

“我来吧。”

“……”

曳月看了顾重渊一眼。

虽然二公子的伤算不得多严重,但,还是由她这个专业医者来处理能好得更快些。

不过。

顾重渊抬头,深邃浓郁的目光在沈丹清身上描摹一遍后,他朝曳月点了个头。

曳月躬身退出去,还顺手把门带上了。

夜里风凉,二公子受了伤,四姑娘淋了雨,都不适宜再吹凉风。

顾重渊如今的房间,虽算不得多宽敞,但容纳他们两个是绰绰有余的。

可不知怎的,曳月关上门后,整间屋子似莫名小了一大圈。

站在里头,叫人心里闷闷的,有些发慌。

“你来干什么的?”

见她拿着东西傻站着,顾重渊轻嗤了一声。

沈丹清回过神,走到顾重渊的身边,把桌上的烛台往他面前挪近些,以便她能更好看清他身上的伤。

昏黄跳动的光线里,沈丹清第一次近距离看清顾重渊的脸。

他的眉,凌厉向上。他的眼,深若幽潭。

鼻梁高而挺立,嘴唇上薄而下厚。

是一张很好看的脸。

而且,如今的顾重渊,因为还没有带上多年以后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峻,所以,会更好看一些。

只是,这样好看的脸,如今却遍布伤痕。

左颧骨、额头、鼻梁中央、左下巴,全是碎石划破的伤口。

还有他的肩膀、脖子、手臂……

沈丹清视线从一道道伤口划过,恍然间,仿佛又回到了傍晚下着瓢泼大雨的时候。

他一只手抓着绳梯,一只手为她挡下一块又一块滚落的碎石。

觉察到自己的眼眶好像有些泛红。

她赶紧背过身去,深吸一口气。

整理好心情,她拿起曳月备好的棉纱沾上烈酒,一点一点为他擦去伤口上的灰尘和碎屑,再将止血生肌的药粉洒上,最后用纱布将伤口包扎好。

整个过程,她的动作都很轻很柔。

因为专注,她一句话也没说。

顾重渊坐在她面前,也没说话,只静静看着她的每一个动作。

将顾重渊手背上最后一道伤口包扎好后。

沈丹清问他:“为什么不躲开呢?难道不疼么?”

“……”

烛火映照在沈丹清的眼里,叫她的眼眸格外闪亮,亮得有些灼眼。

顾重渊将他的手,从沈丹清手里抽回来,“几块石头罢了。有什么疼的。”

又是这种轻描淡写、浑不在意的回答。

沈丹清心里生出一团无明火,她用力将他的手拉回来,狠狠在他手背才被包扎好的伤口上猛摁一下。

“嘶——”

顾重渊没想到她会忽然用力,更没想到她敢这样对他,一时激得倒抽一口凉气。

他沉了眼瞳,正欲问她这是何意,就看到她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不就是几块石头割出来的伤么?不是不疼么?那你喊什么啊?”

因为顾忌他未来的身份,沈丹清在他面前一向都很克制,谨慎。

今天,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露出一副呲牙咧嘴、张牙舞爪的样子。

顾重渊有几分诧异,又有几分兴趣。

他好整以暇凝了眼瞳,想听她还要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