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血色归途(1 / 1)

马蹄踏碎薄冰的脆响在耳畔炸开,沈若反手甩出三枚银针,钉飞追来的西域弯刀。

雪地上映出二十道黑影,为首之人腰间缠着的银铃正是太皇太后豢养的死士标记。

「娘娘小心!」暗卫的断喝被箭矢撕裂,沈若旋身时,寒光擦着鬓角削落一缕青丝。

她摸向腰间药囊的手突然顿住——楚墨给的冰莲粉还剩半包,此刻正硌着大腿根发烫。

「散开!」

沈若踢飞马腹,坐骑吃痛长嘶着撞向追兵。

她借着冲击力跃上树梢,积雪簌簌落下时,瞥见远处山坳里晃动的银甲。镇南侯的狼头军旗!

「楚墨的麒麟佩!」她扯出衣襟内玉佩,玉佩在雪光中折射出冷冽光芒。

树下死士的刀刃凝在半空,为首者瞳孔骤缩:「少主信物?」

山风卷着马蹄声逼近,沈若指尖扣住最后两根银针。

当看清领军之人左眼下的刀疤时,她浑身血液仿佛凝固——那是楚墨母妃画像里的副将!

「保护娘娘!」

刀疤将军掷出流星锤砸飞死士,翻身下马时膝盖重重跪地,「末将陈玄,见过少主!」

沈若攥紧玉佩的手在发抖。陈玄身后的骑兵齐声呐喊,声浪震得积雪从枝头簌簌而落。

她这才发现,每个士兵的护心镜上都刻着半朵冰莲。

「带我们去见侯爷。」

沈若翻身上马时,瞥见陈玄腰间悬着的弯刀——刀镡上嵌着的西域红宝石,与楚墨母妃留下的帕子上绣的一模一样。

密道内,楚墨的指尖在兵符纹路间游走。石桌上的油灯爆了灯花,映出他惨白如纸的脸。

喉间腥甜又涌上来,他对着画像扯出苦笑:「母妃,您究竟藏了多少秘密?」

咳嗽声在空旷的石室回荡,楚墨踉跄着扶住石壁。画像上的「莲生」仿佛在俯视他,眼角那颗泪痣在光影中忽明忽暗。

他摸向胸口锦囊,温热的佛珠变得灼烫。

「归......」

楚墨喃喃念着,指尖抚过佛珠上的裂痕。

当年在冷宫,太皇太后踩着佛珠冷笑的模样瞬间在眼前闪现,「本宫倒要看看,这东西能护你到几时!」

「咳咳......」

黑血溅在兵符上,楚墨注意到纹路里嵌着的银丝。

他抽出匕首挑开银丝,泛黄的纸条飘落时,西域的驼铃声仿佛在耳边响起。

「若儿!」

楚墨猛地攥住纸条,字迹被黑血晕染得模糊,却仍能辨认出「沈家麒麟佩」五个字。

他终于明白,母妃为何要让他娶沈若——这不仅是联姻,更是沈家对楚家的救赎。

山路上,沈若任由陈玄为她裹上带血的战袍。

马蹄声惊起寒鸦,她望着远处隐在云雾中的皇城,勒住缰绳:「陈将军,楚墨现在......」

「娘娘放心,末将已派三百死士镇守寒山寺。」

陈玄的声音带着金属般的冷硬,「侯爷说过,少主若有不测,便让末将血洗太皇太后的凤仪宫。」

沈若攥紧腰间的银针。陈玄话里的血腥气让她想起楚墨咳血时的模样,心口泛起钝痛。

她摸出锦囊里的半块麒麟佩,裂缝处还留着楚墨的体温。

「楚墨不能死。」

沈若猛地抽马向前跑,发丝在风雪中扬起如刀,「他答应过我,要活着看太皇太后伏诛!」

陈玄望着她的背影,抬手撕开衣襟。

沈若回头时,看见他心口狰狞的伤疤组成半朵冰莲——正是楚墨母妃兵符上的印记。

「娘娘可知,侯爷为何在西域隐忍二十年?」

陈玄策马跟上,声音混着风雪破碎,「莲主临终前说过,真正的归乡路,要等沈家的麒麟与楚家的莲花重逢。」

沈若攥紧玉佩的手渗出鲜血。她终于明白,这场局从二十年前就已布下,而她和楚墨,不过是棋盘上注定相遇的棋子。

密道深处,楚墨的指尖划过纸条上的西域文字。当最后一个字符被破译时,他笑出声——

那是母亲的笔迹,写着「若儿的银针能解百毒,却解不开你心中的结」。

「母妃,孩儿不孝......」楚墨的眼泪砸在兵符上,惊起石壁上的蝙蝠。

他踉跄着走向画像,指尖抚过画中男子腰间的玉佩,发现玉佩背面刻着极小的字:

「归期至,莲海开」。

马蹄声渐近,沈若翻身下马时,陈玄已跪在镇南侯府门前。

朱漆大门缓缓打开,鎏金匾额上「护国」二字在雪中泛着冷光。

「侯爷有令,只准娘娘一人入内。」

陈玄解下佩刀扔在雪地上,「若有异动,末将自刎谢罪。」

沈若摸向腰间的银针,却摸到楚墨塞给她的药瓶。

瓶身上的冰莲纹在月光下泛着幽蓝,她想起楚墨昏迷前说的话:

「若遇绝境,就把药粉撒在香炉里。」

镇南侯的书房弥漫着檀香,沈若进门时,正看见檀香木盒里躺着半块兵符。

盒盖上的冰莲纹与楚墨的那半块严丝合缝,而盒底压着的,正是当年楚墨母妃写给沈家的密信。

「沈姑娘果然胆识过人。」

苍老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沈若转身时,看见位鹤发老者拄着拐杖走来,腰间玉佩正是她从小佩戴的麒麟造型。

「外祖父?」

沈若的银针落地。老者手腕翻转,沈若的麒麟佩已悬在他指间,玉佩裂缝处还留着她的血渍。

「二十年前,我亲手将你送出西域。」

老者的声音带着沙哑的哽咽,「没想到再见时,你成了楚家的媳妇。」

沈若盯着他腰间的玉佩,想起母亲临终前的话:

「若儿,沈家欠楚家的,总有一天要还......」

「楚墨现在怎样?」

老者抓住她的手腕,力气大得惊人,「他母妃的兵符是不是在你那里?」

沈若还未答话,窗外传来箭矢破空声。

陈玄的断喝混着刀剑相击声传来:「有刺客!保护娘娘!」

沈若推开老者冲向窗边,只见陈玄的流星锤已砸穿刺客咽喉。

刺客倒地时,怀中掉落的金印在雪光中刺目——正是太皇太后的凤印!

「老东西,你果然没死!」

太皇太后的尖笑从屋顶传来,沈若抬头时,正看见她踩着积雪走来,身后跟着百名银甲死士。

「哀家倒要看看,你们这对祖孙能玩出什么花样!」太皇太后甩袖掷出淬毒匕首,沈若旋身避开时,听见身后传来闷哼。

「外祖父!」

沈若扶住老者,看见匕首插在他心口。老者扯开衣襟,露出心口与陈玄一模一样的冰莲伤疤。

「快......兵符......」

老者将半块兵符塞进她掌心,抓住她的手按在伤口上,「用你的银针......护住心脉......」

沈若的眼泪砸在兵符上。她摸出三根银针,在刺入穴位的瞬间僵住——老者的脉象与楚墨一模一样!

「别愣着!」

陈玄撞破窗户跃进来,「侯爷是莲主的孪生哥哥!」

沈若的银针猛然颤抖。她终于明白,楚墨母妃为何能在西域立足——因为她有个孪生哥哥,一个甘愿背负叛国罪名的镇南侯!

「带侯爷回府!」

沈若扯下腰带勒住老者伤口,「陈将军,随我去寒山寺!」

密道内,楚墨的指尖在画像上的玉佩停住。他终于看清,玉佩裂缝里藏着极小的字:

「归乡路,在冰莲开处」。

「沈若......」

楚墨喃喃念着时,听见石门传来的巨响。他摸向腰间的匕首,在看见沈若身影的瞬间松开手。

「你敢死试试?」

沈若的声音带着哭腔,她怀中抱着镇南侯的兵符,发丝上还沾着雪粒,「我外祖父说,西域的莲海开了!」

楚墨望着她手中的兵符,瞬间笑出声。喉间的腥甜混着眼泪咽下,他终于明白,母妃说的归途,从来不是回到西域,而是让他和沈若并肩站在这山河之上。

「好。」

楚墨抓住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我们一起......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