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间的天气说变就变。众人刚踏上返程的小路不久,原本晴朗的天空便被厚重的铅云覆盖,
豆大的雨点毫无预兆地噼里啪啦砸了下来,瞬间将林间小路浇得泥泞不堪。
“下雨了!快!去我家避避!” 阿鲁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指着不远处山坳里一栋古朴的木楼,大声招呼着。
他动作麻利地脱下自己的外褂,想给苏夭夭挡雨,却被陆阎操控符纸王座不着痕迹地挡开。
王座上方,一层淡淡的金色光晕流转,将雨水隔绝在外。
一行人匆匆忙忙跟着阿鲁冲进了木楼的小院。
木楼虽然老旧,却收拾得干净整洁。一个穿着深蓝色苗族服饰、头发花白、脸上布满岁月沟壑的阿婆正坐在屋檐下的竹凳上剥着豆子。听到动静,她抬起头。
苏夭夭的目光在阿婆脸上停留了一瞬,几不可查地挑了一下眉,随即恢复平静。
“奶奶!下雨了!我带客人来避避雨!” 阿鲁大声喊道,语气亲昵。
阿婆放下手中的豆荚,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慈祥温和的笑容,
看向这一群淋成落汤鸡(除了符纸王座上的两位)的客人,开口竟是字正腔圆的普通话:
“快进屋,快进屋!淋坏了吧?阿鲁,去拿干毛巾来。”
苏熠辰正拧着湿透的衣角,闻言惊讶地看向阿婆:“阿婆,您普通话讲得真好!我看镇子上您这个年纪的,好多都说本地话呢。”
阿鲁一边从屋里抱出一摞干净的粗布毛巾分给大家,一边解释道:
“我奶奶年轻时在外面读过书哩!后来才回来的!” 语气带着小小的骄傲。
这时,一个穿着鲜艳筒裙、约莫十八九岁的少女像只活泼的小鹿,从里屋蹦跳着跑了出来。
她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眼睛又大又亮,带着一股不谙世事的灵动和任性,正是阿鲁的妹妹,朵诺。
“哥!带谁回来啦?” 朵诺好奇地打量着这群陌生人。
当她的目光扫过符纸王座上端坐的陆阎时,瞬间被那冷峻如神只般的容颜和强大气场震慑得呼吸一滞,小脸微红,心跳加速。
但目光触及他那盖着薄毯、无法行走的双腿时,少女眼中的惊艳迅速被一丝惋惜和退缩取代。
随即,她的目光立刻被旁边阳光俊朗、带着明星光环的苏熠辰吸引!影帝级别的颜值和气质,对情窦初开的少女杀伤力巨大!
朵诺的眼睛瞬间亮得像星星,脸颊飞起红霞,大胆又带着点羞涩的目光毫不掩饰地黏在了苏熠辰身上。
【哇!阿婆好厉害!普通话这么标准!】
【朵诺妹妹好可爱!精灵古怪的!】
【看陆阎的眼神:哇好帅!——啊可惜……——算了换目标!】
【影帝危!被小迷妹盯上了!】
【瞳瞳姐姐:眼神逐渐危险。】
众人挤在不算宽敞的堂屋里避雨。张峻豪为了表现,立刻拉着弟弟张鑫鑫去帮阿婆收拾散落的豆子,动作殷勤。
苏熠辰也不好意思干坐着,瘸着脚(扭伤未愈)去帮忙提水。
涂山瞳瞳则安静地坐在苏夭夭附近,目光偶尔扫过围着苏熠辰打转的朵诺,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阿婆的目光,却一直温和地落在苏夭夭身上。她倒了杯热腾腾的土茶,颤巍巍地端到苏夭夭面前的小竹几上。
“小友,喝口热茶,驱驱寒。” 阿婆的声音慈祥,眼神却带着一种洞悉世事的清明。
苏夭夭接过茶杯,指尖在粗糙的陶杯边缘摩挲了一下,抬眼看向阿婆,声音平静无波:“你应该感觉得到,自己寿元无多了。”
阿婆脸上的笑容没有丝毫变化,反而更加释然和通透,她轻轻点了点头:
“是啊,感觉身体像一盏快熬干的油灯了。黄土埋到脖子根喽。”
她语气平和,没有半分恐惧,只有浓浓的不舍和牵挂,目光慈爱地扫过正忙着给大家拿干粮的阿鲁和一脸懵懂的朵诺。
“就是放心不下这两个孩子。”
苏夭夭端着茶杯,没说话,眼神淡漠地看着她。
阿婆浑浊却清明的眼睛直视着苏夭夭,带着恳切,却没有丝毫道德绑架的意味:
“小友别误会,老婆子不是想托孤。阿鲁大了,有自己的路要走。
朵诺……唉,这孩子心性单纯,有些任性。老婆子只求一件事。”
她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临终托付的郑重:
“如果将来……这两个孩子不懂事,犯了浑,不小心冲撞到了小友或者您身边人的头上……
只求小友看在老婆子今日这一面之缘的份上,能……高抬贵手,饶他们一命。”
她浑浊的眼中带着祈求,深深地看着苏夭夭。
苏夭夭的目光越过阿婆,看向堂屋另一侧。阿鲁正憨笑着给陆阎递一块烤得焦香的玉米粑粑,
朵诺则缠着苏熠辰,非要他给自己签名,脸上是少女毫无心机的灿烂笑容。
两人都沉浸在当下的热闹中,对这边沉重的对话浑然不觉。
苏夭夭收回目光,抿了一口微涩的土茶,声音依旧清泠,却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余地:“只要他们不碰触我的底线。”
阿婆闻言,如释重负地长长舒了一口气,脸上绽开一个无比慈祥、无比满足的笑容,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她不再多言,只是对着苏夭夭,深深地点了点头。一切尽在不言中。
雨势渐小,天色将晚。
导演吴松清点了一下各组“采蘑菇”的成果(主要是阿鲁的竹篓)。
毫无悬念,苏夭夭小组(阿鲁的竹篓)不仅数量最多,鸡枞、牛肝菌等好货也最丰富,稳居第一。
张峻豪小组勉强排第二。苏熠辰小组……苏熠辰掉坑了,涂山瞳瞳心思也不在蘑菇上,采得最少,垫底。
【小祖宗躺赢!阿鲁弟弟mVp!】
【影帝:受伤又垫底,实惨!】
【朵诺妹妹:都怪哥哥没采好!(甩锅)】
吴松宣布结果时,张峻豪看着苏夭夭小组那满满当当、品相极佳的蘑菇,再看看自己那点“寒酸”的收获,脸上阳光的笑容有些挂不住,眼底的嫉妒几乎要喷出来。
苏熠辰倒是无所谓地耸耸肩,垫底就垫底呗,反正明天可以躺平指挥……嗯?指挥谁?
晚饭是在阿鲁家吃的。阿婆亲自下厨,用阿鲁采的新鲜蘑菇炖了土鸡,又炒了几个山野小菜,香气四溢。
席间,阿鲁和朵诺热情地给客人们夹菜。阿鲁自然是将最肥美的鸡腿、最鲜嫩的鸡枞菌,都夹到了苏夭夭和陆阎的碗里。
朵诺则红着脸,把自己觉得最好的菜,一股脑都堆在了苏熠辰碗里,弄得苏熠辰哭笑不得。
涂山瞳瞳安静地吃着,偶尔给苏夭夭布菜,姿态依旧优雅。
张峻豪看着自己碗里“普通”的菜色,再看看苏夭夭和陆阎碗里堆成小山的“精华”,以及朵诺对苏熠辰的殷勤,只觉得这顿饭味同嚼蜡。
一顿朴实却温馨(对某些人来说可能有点酸)的晚饭结束,雨也停了。
众人告别慈祥的阿婆和热情的兄妹俩,踏着湿漉漉的青石板路下山。
苏夭夭依旧懒洋洋地靠在符纸王座的扶手上,陆阎操控王座稳稳悬浮前行。
涂山瞳瞳安静地跟在苏夭夭另一侧。苏熠辰被朵诺缠着说了好一会儿话才脱身,一瘸一拐地走在后面。
张峻豪牵着他沉默的弟弟,落在最后,脸色在昏暗的天色下显得有些阴沉。
回到节目组安排的竹楼,导演宣布了明天的“特权”和“指挥权”归属。
苏夭夭小组毫无争议地获得了休息日。至于“指挥权”……
苏夭夭眼皮都没抬,直接丢给陆阎:“你定。”
陆阎冰封的唇角几不可查地弯了一下,目光淡淡扫过众人,最后落在张峻豪身上,声音低沉平静:“明天,张先生负责大家的午饭。”
张峻豪:“!!!”
他脸上的阳光笑容瞬间凝固!让他做饭?!给所有人?!
尤其是给苏夭夭和陆阎?!一股巨大的屈辱感和愤怒直冲头顶!
他强忍着才没有当场发作,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好……好的,陆总。” 心里却恨得咬牙切齿。
苏熠辰看着张峻豪那副吃瘪的样子,又看看自己扭伤的脚踝,突然觉得垫底……好像也没那么糟?至少不用做饭。
夜风微凉。
陆阎握着苏夭夭微凉的手,操控符纸王座滑向属于他们的竹楼。
他冰封的眼底映着山间清冷的月色,也映着身边人慵懒的侧颜。
喧嚣落定,只有她的气息,能抚平他心头所有的躁动与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