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羽满脸狐疑,目光在爹娘和大哥脸上来回扫,怎么都想不明白他们为啥突然这么积极。
他舔舔嘴唇,小心翼翼地开口:“爹娘、大哥,我就去道个谢,你们跟着去做啥呀?怪麻烦的。”
沈景良板起脸,瞪了他一眼:“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人家帮了你大忙,我们去表示感谢也是应该的。怎么,还不许我们去了?”
沈羽被父亲的眼神唬得一缩脖子,可还是不甘心:“可……可这是我的事儿啊,我自己去就行。”
万俟萱拉过沈羽的手,轻轻拍了拍,眼中满是温柔:“羽儿,娘也想去见见这个帮了你的姑娘。就当是娘的私心,行不行?”
沈羽看着母亲期盼的眼神,到嘴边的拒绝又咽了回去。
沈嘉也在一旁开口,语气不容置疑:“老三,别任性。明日我们一起去,你也别再推脱了。”
沈羽无奈地叹了口气,心里还是觉得怪怪的,但看着家人坚定的模样,也只能点头答应:“那好吧,不过到时候你们可别乱说话啊。”
说罢,他挠挠头,心里嘀咕着,这事儿真是越来越奇怪了。
夜幕沉沉,沈府的烛火渐次熄灭,唯有沈景良夫妇和沈嘉夫妇的房内还透着微光。
沈羽的鼾声从远处传来,与屋内压抑的低语形成鲜明对比。
沈景良的房间里,万俟萱辗转反侧,终于忍不住开口:“老爷,你说那姑娘会不会真是我们的宝儿?要是明日见了,却不是……”
她的声音发颤,说到最后几近哽咽。
沈景良叹了口气,伸手将妻子揽入怀中:“别瞎想,明日自然会见分晓。这么多年都等过来了,不差这一晚。”
可他轻拍妻子后背的手,却也在微微发抖。
另一头,沈嘉房内,闻人霜依偎在丈夫怀里,压低声音问:“夫君,三弟说那姑娘和母亲长得像时,你们为什么那么大反应?”
沈嘉望着窗外的月光,眼神中满是追忆:“我有个小妹,刚满月时被人偷走了。如今算起来,和三弟说的沈婉兮年纪相仿。若她真像母亲,说不定……”
他顿了顿,声音有些发涩,“我们找了二十多年,这次或许是真的有希望了。”
闻人霜心疼地握住丈夫的手:“那为何二弟好像毫无察觉?”
沈嘉苦笑:“妹妹不见后,二弟整日哭闹,后来一场高烧,醒来就再不提了。三弟那时还小,怕是连妹妹存在过都没什么印象。”
他握紧妻子的手,声音坚定起来,“但愿明日,能给一家人一个交代。”
窗外的月光渐渐西斜,沈府的屋檐下,更夫敲过三更梆子的声响在寂静中回荡。
沈景良夫妇的房间里,万俟萱枕在丈夫肩头,睫毛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却终于在疲惫与忐忑交织中沉沉睡去;
沈嘉倚在床头,手指无意识摩挲着泛黄的襁褓小袄,那是妹妹失踪前最后穿过的衣物,布料上的莲花刺绣已有些褪色,却承载着全家最深的牵挂。
而在二哥沈飞的房里,看似酣睡的他突然翻了个身,月光照亮他紧锁的眉头。
二十年前那场高烧确实让他遗忘了妹妹失踪时的歇斯底里,可此刻听到“和母亲长的很像”,心底却莫名泛起酸涩,像是有什么被尘封的记忆在冰层下悄然涌动。
次日清晨,沈羽推开房门,被眼前的阵仗惊得瞪大了眼。
沈景良身着玄色锦袍,腰间佩着多年未用的玉佩;
万俟萱精心梳了发髻,鬓边别着的白玉簪正是二十年前女儿周岁时特意打的;
沈嘉手持描金折扇,嘴角挂着得体的微笑,眼底却藏不住急切。
更夸张的是二哥沈飞,破天荒换了身簇新的藏青长衫,还别扭地往头发上抹了发油。
“你们这是......”沈羽话没说完,沈景良已大步走来,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愣着作甚?还不快带路!”
一行人浩浩荡荡出了门,引得街坊邻里纷纷侧目。
沈羽走在最前头,望着家人紧绷又期待的神色,心里愈发疑惑,总觉得这场道谢,恐怕没那么简单。
沈宅离沈府不过一半柱香的路程,远远望见尚北巷,沈羽下意识加快脚步。
可当他回头,却见沈景良攥着万俟萱的手微微发抖,沈嘉反复整理着袖口,就连平日大大咧咧的沈飞,喉结也在不住滚动。
沈羽狐疑地盯着家人涨红的脸和局促的手脚,忍不住停下脚步:“你们这么紧张干什么?不就是来给沈姑娘道谢的吗?”
沈景良闻言猛地咳嗽一声,别过脸去抚弄胡须:“谁说紧张了?只是咱们这么多人登门拜访,怕失了礼数。”
可他背在身后的手,却把腰间玉佩攥得发烫。
万俟萱强挤出笑容,指尖无意识绞着帕子:“是、是呀,你这孩子,总胡言乱语。”
她的声音发颤,目光却死死盯沈宅的匾额,仿佛要透过朱漆木门,提前看清那个牵动她二十年心绪的身影。
沈嘉抬手虚掩住微微发颤的嘴角,用最沉稳的语气开口:“三弟,这位沈姑娘想来身份必定不凡。待会儿说话,切莫莽撞。”
话音未落,沈飞突然扯了扯沈羽的衣袖,破天荒压低声音:“走走走,别磨叽。”
他的耳朵尖红得厉害,脚步却比谁都急切。
沈羽被众人推着往前走,满心疑惑。
沈羽抬手叩响门环,铜环撞击声在寂静的巷子里回荡。
片刻后,门扉吱呀一声打开,老李探出头来,浑浊的眼睛瞬间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