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时三刻,众人的车队缓缓穿过正阳门。
嘉靖年间的北京城正值孟夏,护城河水面波光粼粼,岸边垂柳抽出新芽,嫩绿的枝条拂过城门口的石狮子。
守卫们斜靠在红漆箭垛旁,看着眼前这支看似普通的商队
——
为首的少年穿着粗布短打,腰间却挂着个亮晶晶的
“西洋怀表”(实则是数码相机),
马车里堆着用油布裹得严严实实的
“波斯毛毯”(实为防弹装备),
但终究没多盘问,挥挥手便放行了。
一进城,扑面而来的是浓郁的市井气息。
青石板路上,卖早茶的担子冒着热气,摊主正用铜勺舀起杏仁茶,浇在撒满核桃碎的凉糕上;
绸缎庄的伙计站在门口,抖开一匹湖蓝色的云锦,上面的缠枝莲纹在阳光下泛着微光;
就连路边的算命摊,都摆着刻有
“神机妙算”
字样的铜铃铛,随着穿堂风叮当作响。
怀庆和雨晨坐在马车上,掀开帘子露出半张脸,看见街边卖糖画的艺人手腕翻飞,不一会儿就画出条活灵活现的游龙,两人顿时眼睛发亮,忍不住拍手称好。
巳时过半,众人逛得有些乏了,瞧见街角有家挂着
“醉仙居”
酒旗的酒楼。
酒楼门口的梧桐树上,拴着几匹高头大马,马鞍上的金银配饰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赵凡本想订个二楼的临窗包厢,
跑堂的却苦着脸说:“客官,真是对不住,今儿个严府的小公子包了二楼,您要是不嫌弃,一楼大堂也敞亮。”
于是众人分作两桌:
赵凡、怀庆、雨晨和朱爽上了楼,选了角落靠窗的位置;
朱元璋则带着朱樉、马皇后在楼下坐定,旁边就是烧得旺旺的砖灶,锅里的东坡肉正咕嘟咕嘟地冒着香气。
跑堂的递上菜单,朱爽一看就来了精神,点了糖醋排骨、葱烧海参、蟹粉汤包等十几道招牌菜,还特意加了一壶
“状元红”。
没过多久,菜就陆续上桌了:
怀庆面前的水晶虾仁晶莹剔透,虾仁上还点缀着几片嫩绿的香菜叶;
雨晨的蟹粉豆腐盛在白瓷碗里,汤汁金黄浓稠,飘着股淡淡的黄酒香;
朱爽的烤羊腿更是诱人,表皮烤得焦脆,油脂
“滋滋”
地往下滴,他忍不住直接用手抓着啃,油渍弄了满手。
朱元璋在楼下看着直摇头,马皇后却笑着递过去一张湿巾:“慢点儿吃,没人跟你抢。”
众人正吃得热闹,楼梯口突然传来一阵喧哗。
一个穿着华丽青衫的男子踉踉跄跄地走上来,腰间的玉佩撞在栏杆上,发出
“当啷”
一声响。
他满脸酒气,眼神浑浊,晃到赵凡这桌前,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桌上的碗碟都跳了起来:
“嘿,这俩小娘子长得真标致!”
他眯着眼,盯着怀庆和雨晨,嘴角流着涎水,“来陪大爷喝两杯,大爷我府里有的是金银珠宝,保准让你们吃香的喝辣的……”
说着就伸手去拉雨晨的袖子。
朱爽见状,立刻放下手里的羊腿,筷子
“啪”
地拍在桌上。
他一把抓住男子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对方忍不住惊呼:
“你干什么?放开我!”
朱爽冷冷地说:“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调戏良家妇女,你眼里还有王法吗?”
男子先是一愣,接着突然大笑起来:“王法?老子就是王法!知道老子是谁吗?严府的严小凡!我爹是严世蕃,当今首辅的儿子!你敢动我,信不信让你全家都没好下场?”
“我管你是谁,在我这儿撒野就得付出代价!”
朱爽说着,一拳就砸在严小凡的鼻子上。
严小凡惨叫一声,仰面摔倒,撞翻了身后的桌子,上面的茶壶茶杯摔在地上,碎成一片。
楼上的食客们纷纷转头看过来,有人小声嘀咕:“完了,这是惹到严家了,严世蕃那可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
“可不是嘛,去年有个书生不小心撞了严公子的马车,被打断腿扔到城外喂狗了……”
赵凡听见
“严世蕃”
三个字,心里一沉,暗自思索:
不是让朱厚聪动手整治严家了吗?怎么还有漏网之鱼?
正想着,严小凡的几个随从冲了过来,他们扶起严小凡,恶狠狠地盯着朱爽:“你小子活腻了?敢打严公子!赶紧跪下磕头认错,把那两个女人留下,否则我们让你横着出去!”
朱爽不但没怕,反而冷笑一声:“就凭你们?”
说着,他一把抓住严小凡的衣领,将他从地上提起来。
严小凡酒还没全醒,被晃得头晕眼花,还没来得及开口,
就
“啪”“啪”“啪”
挨了好几个耳光,脸颊瞬间肿得老高,嘴角也渗出了血。
这几下耳光让他清醒了些,咬牙切齿地说:“好好好,你有种!来人啊,给我把这小子往死里打!”
酒楼老板听见动静,慌忙跑上楼,一看是严小凡,顿时脸色煞白,点头哈腰地说:“严公子,您消消气,我这就让人把他们抓起来!”
他转头对店里的小厮们喊道:
“还愣着干什么?把这几个闹事的抓起来,别让他们跑了!”
几个小厮立刻围上来,手里拿着木棍、绳子。
严小凡擦了擦嘴角的血,对着赵凡等人骂道:“今天不把你们废了,我就不姓严!你们等着,我爹马上就带人来!”
朱爽被激怒了,他挣脱小厮的拉扯,又一拳砸在严小凡脸上,这一拳力道极大,直接把严小凡的门牙都打掉了。
在场的人都惊呆了
——
严家在京城权势滔天,平时都是他们欺负别人,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
严小凡的随从们怒吼着冲上来,将朱爽按在地上,拳打脚踢。
朱爽虽然身手不错,但对方人太多,渐渐招架不住,脸上、身上都是血。
酒楼老板在一旁看着,趁机讨好严小凡:“严公子,这小子太嚣张了,不如直接杀了他,给您出气!”
严小凡瞪了他一眼:“这儿没你说话的份!”
然后又转身对着朱爽说:
“起来啊,接着打啊!不是很能打吗?现在怎么趴在地上像条狗?来人,把刀拿来,我要在他脸上刻个字,让他长长记性!”
就在这时,一直冷静观察的赵凡终于开口了,他站起身,缓步走到严小凡面前,语气冰冷地说:“你刚才说你爹是严世蕃?”
严小凡不屑地笑了:“知道害怕了?晚了!我爹马上
——”
“严世蕃恐怕自身难保了。”
赵凡打断他,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上面刻着
“御赐”
二字,
严小凡看清玉佩上的字,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
这是只有皇室宗亲才能佩戴的玉佩,眼前这人到底是什么身份?
此时,窗外忽然刮起一阵风,吹得酒旗
“哗哗”
作响。
远处隐约传来马蹄声,不知道是严家的援兵,还是……
朱厚聪派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