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
地动山摇！如同远古巨兽在头顶疯狂践踏！整个石室在恐怖的巨力撕扯下发出濒死的呻吟！顶部的石条如同被无形巨锤砸中，崩裂开狰狞的豁口，大块大块的岩石裹挟着烟尘轰然砸落！
“小心！”林小风暴喝一声，顾不上再去查看樟木箱底的东西，身体爆发出最后残存的力量，猛地将还在手忙脚乱系着粗布衣扣的石头狠狠撞开！
一块磨盘大小的巨石擦着石头的后背轰然砸下，将刚才他站立的位置连同半张石床瞬间碾成齑粉！陆坤冰冷的尸体被冲击波掀飞，重重撞在另一侧的墙壁上！
烟尘弥漫，碎石如雨！青铜油灯早已熄灭，石室彻底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和毁灭的咆哮之中！空气里充斥着呛人的粉尘和浓重的死亡气息！
“老大！”石头在黑暗中发出惊惶的嘶吼。
“别喊！贴墙！”林小风的声音在剧烈的轰鸣中断续传来，带着一种冰冷的穿透力，他凭借着玉佩那微弱到极致的感知，在崩塌的乱石和烟尘中如同盲人般摸索，终于再次抓住了石头粗壮的手臂，“跟我走！出口在那边！”
他拽着石头，凭着记忆和对上方能量冲击方向的感知，跌跌撞撞地冲向石室角落——那里是书架入口的方向！头顶的崩塌越来越密集，巨大的石块不断砸落，每一次都险之又险地擦着他们的身体！
“坤哥……”石头被拽着往前跑，还不忘回头望向陆坤尸体消失的方向，声音带着哭腔。
“顾不上了！走！”林小风声音嘶哑，不容置疑，活下去！才有机会！
两人如同在末日风暴中挣扎的蝼蚁，终于踉跄着冲到了石室角落，书架入口早已被震落的石块和泥土堵塞了大半，只剩下一道狭窄的缝隙！缝隙后面，依稀能感觉到上方传来的、更加狂暴混乱的能量波动和……灼热的气浪！
老秦头还在上面！战斗还在继续！这缝隙是唯一的生路！
“钻过去！”林小风用力将石头推向那道缝隙。
石头一咬牙，巨大的身体爆发出蛮力，硬生生挤开卡在缝隙边缘的碎石，如同钻地鼠般奋力向上爬去！林小风紧随其后！
狭窄的通道内充斥着灼热的气流和呛人的烟尘，每向上爬一步都异常艰难，头顶传来的轰鸣和能量碰撞的余波，震得人耳膜欲裂，五脏翻腾！
终于！
“哗啦！”
石头猛地顶开了通道出口最后覆盖的几块碎砖和焦黑的木料，带着满身尘土，狼狈不堪地滚了出来！林小风紧随其后，翻身跃出！
眼前的景象，让两人瞬间僵在原地，如同被冰水浇头！
这哪里还是那个熟悉、带着药草清香的济世堂后堂？！
这里是一片燃烧的炼狱！
整个后堂连同半边前堂，早已化为一片焦黑的废墟！断裂的房梁如同巨兽的残骸，带着火星斜插在瓦砾堆中，墙壁倒塌，地面开裂，熊熊的烈焰如同贪婪的巨蟒，在残存的木质结构和散落的药草上疯狂舔舐、蔓延，发出噼啪的爆响！浓烟滚滚，遮天蔽日，空气灼热得几乎要将人点燃！
而在那片烈焰与浓烟的中央，一个佝偻的身影静静站立。
是枯荣老人，老秦头。
他身上的粗布衣衫多处焦黑破裂，枯瘦的身体上布满纵横交错的伤口，最深的一道从左肩斜劈至肋下，皮肉翻卷，深可见骨，伤口边缘一片焦黑，散发着刺鼻的焦糊味。他半边花白的头发和胡须被烧焦，脸上沾满黑灰，嘴角不断有暗红色的血沫溢出。
但他依旧站着！如同扎根在焦土中的一截枯木！浑浊的眼睛平静地望着前方，那目光穿透了浓烟与烈焰，带着一种洞穿灵魂的冰冷。
在他前方不远处，一片被烧得扭曲变形的废墟上，躺着两具几乎不成人形的焦黑尸体——正是之前那两个宗家的黑西装！其中一具尸体旁，还散落着几块碎裂的、闪烁着微弱青光的玉符残片（青木替死符），而在更远一些的、相对完好的前堂角落，那个如同学生般阴柔的林家少爷林风眠，单膝跪地，浑身浴血！
林风眠那身昂贵的西装早已破烂不堪，被血污和灰烬染得看不出本色，他白皙的脸上布满烟熏火燎的痕迹，左臂以一个怪异的角度扭曲着，显然已经折断。最触目惊心的是他的胸口，一个焦黑、深可见骨的掌印清晰可见，边缘的皮肉如同被烈火炙烤过，呈现出诡异的碳化状态！
他此刻正剧烈地咳嗽着，每一次咳嗽都带出大股大股混着内脏碎块的黑血，狭长的眼睛里充满了惊骇欲绝、怨毒以及……一丝深入骨髓的恐惧！他死死地盯着废墟中央那如同枯木般的身影，仿佛在看一个从地狱归来的魔神！
“枯……枯荣指……果然……名不虚传……”林风眠的声音嘶哑破碎，带着无尽的怨毒，“老东西……你……你废我道基……林家……不会放过你……”
老秦头缓缓抬起眼皮，浑浊的目光落在林风眠身上，那眼神平静无波，如同在看一只垂死的蝼蚁。
“滚！”老秦头的声音沙哑低沉，却如同重锤敲在林风眠的心上，“趁老头子我……还不想……赶尽杀绝。” 他每说一个字，嘴角溢出的黑血就更多一分，显然也已到了强弩之末。
林风眠眼中闪过一丝极致的屈辱和不甘，但他更清楚，眼前这个看似油尽灯枯的老怪物，绝对还有拉着他同归于尽的最后手段！他咬着牙，用那只完好的右手颤抖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布满裂痕的青色玉符，狠狠捏碎！
嗡！
一道微弱的青光瞬间包裹住他残破的身体。
“枯荣老鬼！今日之仇……林家……必百倍奉还！” 怨毒的嘶吼在青光中回荡，下一刻，林风眠的身影随着青光一同扭曲、消失，只留下原地一滩刺目的黑血。
林风眠消失的瞬间，废墟中央，枯荣老人佝偻的身体猛地一晃！再也支撑不住，“噗通”一声，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老先生！”林小风心头一紧，强忍着身体的剧痛和虚弱，踉跄着冲过燃烧的废墟，冲到老秦头身边，将他扶住。
入手一片冰凉！老秦头的身体轻得吓人，仿佛只剩下一副枯骨，生命的气息正在飞速流逝，那道恐怖的伤口处，焦黑的边缘下，隐隐有诡异的青黑色气息如同活物般在蠕动、侵蚀！那是林风眠临死反扑留下的阴毒力量！
“咳……咳咳……”老秦头剧烈地咳嗽着，每一次都带出更多的黑血和内脏碎片，浑浊的眼睛看向林小风，里面没有对死亡的恐惧，只有一丝解脱般的释然和……托付。
“小……子……”他的声音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枯瘦的手指艰难地抬起，指向林小风刚才爬出来的那个地道入口的方向，“樟木……箱底……东西……拿着……走……”
“别说话！我带你走！”林小风试图将老秦头背起。
“走……不了了……”老秦头艰难地摇头，脸上露出一丝极其微弱的、近乎虚幻的笑容，像是追忆着什么，“枯荣……枯荣……老头子我……看了一辈子草……枯了荣，荣了枯……到头来……咳咳……也逃不过……这宿命……”
他的气息越来越微弱，眼神开始涣散。
“岷山……断龙……下面……小心……‘守墓的’……还有……‘钥匙’……不止……玉佩……”老秦头的声音断断续续，如同梦呓，“那令牌……是……‘信陵’……找到他们……或许……”
最后一个字尚未出口，老秦头那只抬起的手猛地垂落，浑浊的眼睛彻底失去了最后一点神采，瞳孔扩散，望着被浓烟和烈焰遮蔽的天空，嘴角，却定格着一丝奇异的、如同枯木逢春般的安详。
枯荣老人，陨落。
“老先生——！”石头发出一声悲吼，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林小风抱着老秦头那轻飘飘、却仿佛重逾千斤的身体，浑身冰冷，这位神秘而强大的老人，最终还是为了庇护他们，燃尽了最后一点生命，那句“钥匙不止玉佩”和关于“守墓的”警告，如同沉重的烙印，刻在了他的心上。
就在这时！
“嘀嘀嘀……嘀嘀嘀……”
一阵微弱却异常清晰的电子蜂鸣声，突然从旁边一具焦黑的黑西装尸体怀里响起！
林小风猛地转头！
只见那具尸体被烧焦的西装内袋里，一个巴掌大小、表面布满裂痕却依旧顽强闪烁着红光的黑色仪器（寻灵盘），正发出刺耳的警报！仪器的屏幕中心，一个红点疯狂闪烁，位置赫然指向林小风——或者说，指向他怀中那枚贴身收藏的、微微发烫的信陵令！
林小风的瞳孔骤然缩紧！这东西还在运作？！它在锁定信陵令的能量波动！
几乎在警报声响起的瞬间！
“嗖！嗖！嗖！”
三道惨白的身影，如同凭空出现般，悄无声息地落在了济世堂外围尚未完全倒塌的残垣断壁之上！冰冷、粘稠、带着纯粹杀意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瞬间锁定了废墟中抱着老秦头尸体的林小风！
“白手套”！黑金的“白手套”竟然也在这个时刻追到了！而且目标明确——信陵令！
前有宗家余孽遁逃，后有黑金白手套索命！老秦头身死，陆坤陨落，林小风和石头重伤累累！
绝境！真正的十死无生之局！
林小风看着残垣断壁上那三道散发着死亡气息的惨白身影，又低头看了看怀中枯荣老人安详却冰冷的面容，一股冰冷到极致、却又在绝望中疯狂燃烧的火焰，猛地从心底最深处窜起！
“石头！”林小风的声音嘶哑如金铁摩擦，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冰冷决绝，“背上老先生！跟我冲出去！”
他不再看那三道白影，猛地将老秦头的遗体推向石头，自己则如同离弦之箭，转身扑向那个被落石半掩的樟木箱入口！刚才离开时，箱底那股奇异的波动，成了他此刻唯一的、渺茫的指望！
石头红着眼睛，一声不吭，用尽全力背起老秦头轻飘飘的尸身，如同背负着一座山，紧随林小风冲向地道！
三道惨白的身影动了！如同三道白色闪电，带着刺骨的杀意，凌空扑下！
林小风在扑向地道入口的瞬间，右手闪电般探入那半掩的樟木箱内！指尖触碰到箱底那本灰蓝色的线装册子，以及册子下方一个冰凉坚硬、约莫鸽卵大小的硬物！他看也不看，一把抓起，塞进怀里！
“轰！”
一道惨白色的能量光束，如同死神的镰刀，狠狠劈在林小风刚才站立的位置！将那片焦黑的废墟再次炸出一个深坑！
烟尘碎石飞溅！林小风和背着老秦头尸体的石头，在千钧一发之际，翻滚着跌回了那幽暗、濒临崩塌的地道入口！三道惨白的身影紧随其后，如同附骨之蛆，毫不犹豫地追入那充满死亡气息的黑暗地道！
燃烧的济世堂废墟之上，只留下一个深坑，两具焦尸，一地狼藉，和那台依旧在尸体怀中执着闪烁着红光的寻灵盘，发出单调而冰冷的“嘀嘀”声，如同为这场杀戮奏响的丧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