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雪感觉一种莫名的窒息感扼住了她的喉咙。她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徒劳地用那双盛满了惊骇、绝望和难以置信的眼睛,死死地瞪着镜中的寒江。他还有更多的问题,还是更深的问题?......
然而,预想中的揭露并没有到来。
寒江看着她骤然褪尽血色的脸和摇摇欲坠的身体,眼神深处似乎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波动,快得让人无法捕捉。就在江雪以为自己下一秒就要崩溃时,他却话锋一转,语气陡然变得平静,甚至带上了一丝奇异的……笃定?
“明天生日宴,”他不再看她惨白的脸,目光移向书桌,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冷静,仿佛刚才那句致命的质问从未发生过,“我送你份礼物。”
江雪完全懵了。她的大脑一片空白,无法处理这极致的恐惧与突然转折带来的巨大落差。
寒江走向书桌,拉开一个抽屉,取出了一个密封的牛皮纸档案袋。档案袋很普通,只在右下角隐约印着几个模糊的小字。
他走回来,将档案袋不容置疑地塞进她冰凉僵硬的手中。档案袋带着纸张特有的粗糙感和一丝……若有若无的焦糊气息?
“现在别看。”他丢下这句话,语气带着命令,“回去休息。”
江雪如同提线木偶,攥着那个仿佛有千斤重的档案袋,失魂落魄地离开了书房。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虚浮无力。颈间的金雪花冰冷刺骨,提醒着她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交锋。
回到自己的房间,反锁上门,她才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靠着门板滑坐在地。心脏还在疯狂地跳动,后背已被冷汗浸透。她颤抖着举起手中的档案袋,借着房间明亮的灯光,看清了袋角那个模糊的印记——
“黄可龄学籍档案”。
黄可龄?她的学籍档案?寒江送她这个当“礼物”?这是什么意思?羞辱?警告?还是……
一种强烈的不安驱使着她。她几乎是粗暴地撕开了档案袋的密封条。里面是厚厚一沓纸张,最上面几页果然是黄可龄从中学到大学的学籍信息复印件,没什么特别。
但当她烦躁地想要将整沓纸抽出来时,手指却触碰到了档案袋内壁一个异常的、略显厚实的夹层!她的动作猛地顿住!
心脏再次狂跳起来。她小心翼翼地沿着内壁摸索,指尖感受到一个被巧妙粘在内侧、极其隐蔽的薄薄夹层。她的呼吸急促起来,用指甲小心地划开那层薄薄的粘合处。
一张折叠起来的、边缘焦黑卷曲、明显被烧毁过的纸片,滑落出来。
江雪颤抖着手,捡起那张纸片。纸张泛黄,焦糊味更加明显。上面只有残存的半页字迹,内容支离破碎,但当她看清那熟悉得刻骨铭心的笔迹时,浑身的血液再次凝固!
那是……父亲的笔迹!
她屏住呼吸,借着灯光,艰难地辨认着那些被火焰吞噬后残留的、触目惊心的字句碎片:
“……实名举报……LJ集团……非法……土地交易……极其危险……务必……保护小雪……”
轰隆!
仿佛又一道惊雷在脑中炸开!
为什么会有举报信!父亲在死前写了举报信!举报对象是……LJ集团?!那个与寒氏在多个领域有激烈竞争的商业巨头?!父亲掌握的关键证据……父亲不是为我被顶替的事情去的派出所的吗?怎么会出现举报信......
父亲……预感到了危险?!
巨大的悲痛、愤怒、难以置信和被欺骗的寒意瞬间席卷了江雪!她死死攥着那半张焦黑的纸片,指节捏得咯咯作响,眼泪不受控制地汹涌而出,混合着深入骨髓的恨意!
所以父亲死亡的真相到底是什么?不是换了我的学籍这么简单?这里面太复杂了,江雪突然感觉有点头痛。黄可龄……她的学籍档案袋里为什么会有这个?是寒江放进去的?他查到了这一切?!他给她这个,是想告诉她,他知道了父亲的冤屈?还是……这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陷阱?
混乱!极致的混乱!
江雪猛地想起什么!证据!父亲留下的证据!那份能证明LJ集团罪行的证据!
她踉踉跄跄得冲向卧室深处那个嵌入墙壁的隐蔽式保险箱!
她颤抖着手,飞快地输入密码。
“咔哒”一声轻响,保险箱门弹开。当她正准备把这份资料放进去后。
突然发现里面空空如也!
那份用特殊纸张打印、边缘有她亲手做的隐秘标记的契约婚姻协议……不翼而飞!
只剩下冰冷的金属内壁,反射着顶灯惨白的光。
江雪如遭雷击,僵在原地。
协议……没了?
谁拿走的?什么时候拿走的?
寒江?!除了他,还有谁能如此精准地找到这个保险箱?这个别墅区和这个房间怎么可能还有其他人进来?他白天那句“背后的人”,刚才的致命质问,现在这份夹着父亲遗书的“礼物”……这一切,都是他步步紧逼的棋局吗?
他拿走协议有什么用?这只是她跟他之间的一份协议,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她手中最大的、能威胁到他的筹码消失了!意味着她精心策划的复仇,在他面前可能早已漏洞百出!
寒意从脊椎骨一路窜上头顶。将她彻底吞没。颈间的金雪花项链冰冷地贴着她的皮肤,仿佛在无声地嘲笑着她的挣扎和徒劳。
窗外,夜色浓稠如墨。三天后,将是寒江的生日宴,一场注定布满荆棘与未知风暴的鸿门宴。而她,仿佛已经赤身裸体地站在了悬崖边缘,身后是深不见底的黑暗,前方……是寒江那双洞悉一切、深不可测的眼眸。
她该何去何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