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化蛾(二)(1 / 1)

阿民被关进了村子后山的溶洞里,这是出于对全村人性命的考量。

因为影蚕一天不取出,危险就多存在一天。

晨曦也给溶洞外设置了结界,增加一重防护。

村里精通养蛊的长老则一直守在门外,他的背影在暮色中佝偻如枯树,手中却握着三枚刻满咒文的青铜铃铛。

这些铃铛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发出清脆的响声。

长老双眼紧闭,口中念念有词。

随着口诀越念越快,四周愈发显得阴森而诡异,山洞入口处隐约透出淡淡的幽光。

虫鸣声此起彼伏,风声在山间呼啸。

看着时机已到,长老也顾不得自身的安危,转身走进了溶洞。

他之前就交代过其他人,非必要千万不要进洞,只需晨曦跟随其后,护其周全。

长老从腰间布袋取出七根银针,每根针尖都蘸着用黑蟾蜍与朱砂调配的毒液。

他闭目默念族中秘传的经文,将银针按北斗七星的方位刺入溶洞周围的岩缝。

针入石三分,岩壁竟渗出暗红色的黏液,此刻地脉已被唤醒。

这是要借地气将影蚕的躁动压制在阿民体内,不让蛊虫感应到外界活人的气息。

随后,他拿起身边的一只陶罐,罐身缠着九道浸过蛇血的麻绳。

他割破掌心,将血滴入罐中,霎时罐内传来窸窣异响。

他猛地掀开罐口对准溶洞入口,刹那间无数细如发丝的赤色蛊虫从罐中涌出,却只在洞口盘旋成网。

这些“守虫”会形成一道封锁,让影蚕无法突破结界逃窜。

最后一步最为凶险,长老从怀中掏出用百年槐木雕成的蛊刀,刀刃泛着诡异的青蓝光。

他咬破舌尖,将血喷在刀身,随即用刀尖在自己手腕划出一道伤口。

鲜血滴落刀柄凹槽,竟化作一缕黑烟钻入溶洞深处。

这是以血为媒,引动影蚕的吞噬本能。

但被吸引的不是长老的血,而是阿民体内那早已与他血脉相连的蛊虫。

此刻溶洞内传来阿民凄厉的嘶吼,长老面色如纸,手中的青铜铃铛再次骤然摇响。

三声清音,七声浊音,交错如咒。

铃声在溶洞中不断回响,声音越来越大。

阿民的皮肤下蠕动愈发剧烈,黑影如活蛇般在他筋肉间游窜,仿佛要将整个人从内而外地撕开。

长老的额角青筋暴起,踉跄后退半步,手中青铜铃铛竟在剧烈摇晃中迸出细密裂纹。

那裂纹如蛛网蔓延,铃音也随之变得沙哑刺耳,原本清浊交错的咒音竟混入一阵诡异的嘶鸣。

\"蚀术竟被反噬!\"长老低吼,蛊刀插入地缝的刀刃骤然迸出青光,在地面蚀出一道蜿蜒符纹。

但那符纹刚成,便被从阿民体内溢出的黑雾侵蚀殆尽,化为乌有。

晨曦见状欲上前相助,却被长老厉声喝止:\"莫近!此虫乃影蚕,凡血肉沾其雾,三刻便成傀儡!\"

阿民此刻已双目翻白,唯有瞳孔深处残留一丝血红,

他的四肢扭曲成不自然的弧度,指节咔咔作响,似在挣脱某种禁锢。

忽地,他喉间爆出尖啸,如墨汁般的液体从他七窍涌出,瞬间将他整个人裹成黑茧。

茧体表面蠕动不止,隐约可见八足轮廓在内撕扯挣扎,此刻影蚕正与阿民争夺躯壳主权。

见情势不妙,长老立马翻出腰间竹筒,倒出一枚血色蛊卵。

那蛊卵触地即裂,钻出拇指大小的赤红幼虫,幼虫嘶鸣着扑向黑茧,却刚触到黑雾便被腐蚀成脓水。

长老面色如死灰,喃喃道:\"百年影蚕,唯有宿体自愿方能引出……此子已被蚕魂侵至九成,再无解法……\"

晨曦此刻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他迅速戴上银丝手套,指尖的丝线在昏暗的溶洞里泛着微光。

随后他取出自己的那枚古铜色铃铛,继而摇晃了起来。

铃铛发出的声音并不清脆,反而像是一声声沉闷的嗡鸣。

他的口中念起了自己独家法门口诀,那些拗口的词句像是被赋予了某种特殊的力量,一句句迸出,在空气中凝结成无形的符文。

阿民那里似乎也有了反应。原本已被黑雾包裹的身影突然剧烈颤抖起来,喉咙里发出含混不清的嘶吼。

晨曦心中一凛,铃铛摇晃的幅度更大,口诀念得更快。

他知道此刻若是稍有差池,三人或许都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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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篇--写给 \"狸猫爱上大黄\"老师的 《毛毛虫》

小时候的阳台边,斜长着一棵大型的梧桐树,树干上挂满了白色的小壳。

我总喜欢踮着脚用树枝轻戳,硬壳表面竟裂开细缝,随后脱落下来。

直到有一年的夏天,我亲眼看见有虫子从那些白色的小壳里钻出来。

那是毛毛虫的幼虫,乳白色身体上布满细密的绒毛,怯生生地蜷缩着。

我屏住呼吸看它们一点点蠕动,爬向长满树叶的地方。

偶尔会有碧绿色的成虫掉落在阳台上,我会蹲在一边看着,阳光下它们身上的花纹显得五彩斑斓。

后来有一回在少科站上生物课,有个男孩带了一只毛毛虫来解剖。

他先是用剪刀小心翼翼地将毛毛虫身上的刺都剪光,随后发出一阵哈哈的大笑。

接着,他用锋利的小刀缓慢地将虫子剖开,我在一旁看着,心中充满了惊恐。

那时候才知道,毛毛虫的内里只有绿色的浓浆,那颜色着实让人觉得恶心。

最让我震撼的是那年毛毛虫成灾,居委会组织了一场消杀活动。

放学回家的路上,成片成片的毛毛虫尸体遍布路面,整条路都黏黏糊糊,散发着一股刺鼻的怪味。

奇怪的是那次的毛毛虫不是常见的绿色,而是黑色带红白条纹的。

大部分都被路过的车辆和行人踩扁,躯体破裂的痕迹令人不忍直视。

还有一小部分仍然存活着,艰难地扭动着躯体,上面仍旧长满了密密麻麻的毛刺。

想象一下,一条被黑色毛毛虫铺满的路,你不想低头去看,但又不得不低头。

因为你想避开,可又避不开。

回忆那场景,我边写,头皮还一直发麻。

番外篇--写给 \"狸猫爱上大黄\"老师的 《毛毛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