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组开始准备下一场戏，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熏香味道，道具组正在调试几盏造型古朴的油灯。

“灯光再暗一些，”叶霆飞站在监视器前指挥道，“杜卡的出场要像幽灵一样，几乎是从阴影中浮现出来。”

赵鸿飞已经化好妆，站在一旁闭目养神。

他饰演的亨利·杜卡是影武者联盟的大师，这个角色需要极强的气场和深厚的表演功底。

尽管是第一次与程墨演对手戏，但赵鸿飞早已将台词背得滚瓜烂熟。

程墨坐在化妆椅上，任由化妆师为他加深眼窝的阴影。

这场戏是布鲁斯·韦恩人生转折点——在监狱中遇见改变他一生的导师。

程墨的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扶手，显示出内心的紧张。

“程老师，放松点，”化妆师小声提醒，“您眉头皱得太紧，粉底都裂了。”

程墨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勉强挤出一个微笑，“抱歉，有点紧张。”

叶霆飞走过来，手里拿着分镜脚本。

“都准备好了吗？这场戏我要的是两个强者的初次交锋，不是简单的师徒相遇，杜卡看中了布鲁斯内心的黑暗，而布鲁斯则被杜卡的神秘所吸引。”

赵鸿飞睁开眼睛，目光如炬，“我理解杜卡应该像一面镜子，照出布鲁斯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潜力。”

“正是如此，”叶霆飞满意地点头，然后转向程墨，“而你，布鲁斯此刻正处于人生的最低谷，愤怒、迷茫、自我厌恶，但同时内心深处还有一丝未熄灭的火苗。”

程墨深吸一口气，“我明白，但这种矛盾感很难把握。”

“所以我会帮你们，”叶霆飞拍了拍手，“各部门准备，我们先走一遍戏！”

“啪！”场记板清脆地合上。

昏暗的牢房中，程墨饰演的布鲁斯·韦恩蜷缩在角落。

他的衣服破烂不堪，脸上新添的伤口已经结痂，但眼神中的愤怒丝毫未减。

赵鸿飞饰演的杜卡如同鬼魅般出现在铁栏外，没有任何脚步声。

他的身影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只有那双锐利的眼睛在阴影中闪烁。

“蝙蝠，你怕它们，对吗？”

布鲁斯猛地抬头，警惕地盯着这个不速之客。

按照剧本，他应该表现出惊讶和戒备，但程墨的眼神过于锐利，缺少了那种被看穿内心的震动。

“卡！”叶霆飞从监视器后站起身，“程墨，布鲁斯此刻应该感到震惊，因为杜卡一眼就看穿了他，你的反应太表面了，我要看到那种灵魂被击中的感觉！”

程墨揉了揉脸，“抱歉，我再调整一下。”

第二次拍摄，程墨的反应又过于夸张，眼睛瞪得老大，嘴巴微微张开。

“停！”叶霆飞直接走到牢房前，“不是这种卡通式的惊讶！杜卡的话像一把刀刺进你的心脏，我要看到那种被刺痛却又无法否认的真实反应！”

他将程墨拉到一旁，低声说道：“试着回忆一下，有没有人曾经一句话就戳中你内心最脆弱的地方？那种既想否认又不得不承认的感觉？”

程墨闭上眼睛，片刻后睁开时，眼神已经变了，“我明白了。”

第三次拍摄，当杜卡说出那句台词时，布鲁斯的反应完美无缺——他的瞳孔微微收缩，下巴绷紧，整个人像被无形的力量击中般僵住。

没有夸张的表情，但每个细微的肌肉变化都传达出内心的震撼。

“很好！继续！”叶霆飞小声鼓励。

杜卡缓缓打开牢门，走进牢房。

按照剧本，他应该绕着布鲁斯走半圈，如同审视一件武器。

监视器里赵鸿飞的步伐稳健而优雅，叶霆飞皱了皱眉，然后喊停。

“赵老师，你的姿态太正派了！杜卡是影武者联盟的大师，他的每一步都应该像捕食者一样充满威胁性和诱惑力。现在你看起来像个正人君子，而不是能培养出蝙蝠侠的黑暗导师！”

赵鸿飞皱眉思索片刻，“导演，能示范一下吗？”

叶霆飞二话不说，亲自走进牢房。

当他迈出第一步时，整个人的气质瞬间改变——肩膀微微前倾，步伐轻盈却充满力量，眼神锐利如刀。

他绕着想象中的布鲁斯走了半圈，每一步都仿佛在丈量猎物的价值。

“看到了吗？”叶霆飞停下来解释，“杜卡不是来拯救布鲁斯的，他是来招募一个战士，他的每个动作都应该同时传达出威胁和诱惑。”

赵鸿飞眼中闪过领悟的光芒，“我明白了，他不是天使也不是恶魔，而是两者之间的某种存在。”

重新开拍后，赵鸿飞的表演焕然一新。

他绕着布鲁斯走动的姿态既像审判者又像救世主，声音低沉而充满蛊惑力，“我能教你克服恐惧，更能教你……如何利用它。”

布鲁斯警惕地抬头，“为什么帮我？”

“因为你和他们不一样。”杜卡停下脚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有仇恨，但不止于此……你有目的。”

这段对话原本应该流畅进行，但程墨在回应时语气过于生硬，像是背诵台词而非真实交流。

“卡！”叶霆飞揉着太阳穴，“程墨，布鲁斯此刻虽然戒备，但内心深处对杜卡是好奇的，你的语气太敌对了，缺少那种微妙的吸引力。”

拍摄了好几遍都达不到叶霆飞的要求，程墨沮丧地抓了抓头发，“对不起，叶导，我找不到那种平衡点。”

叶霆飞走到他面前，突然问道：“你相信命运吗？”

程墨一愣，“什么？”

“如果现在有一个陌生人走进来，告诉你他知道你人生的全部答案，你会怎么反应？”

叶霆飞直视着他的眼睛，“既怀疑又忍不住想听更多，这就是布鲁斯此刻的心态。”

程墨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再次开拍时，他的语气中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动摇，眼神在戒备与好奇之间微妙地游移。

杜卡敏锐地捕捉到了这种变化，嘴角浮现出一丝几不可见的微笑。

他俯视着布鲁斯，“跟我走，我会让你成为恐惧本身。”

这场眼神交锋的戏份反复拍摄了十来遍，直到叶霆飞终于满意地喊出“过”。

此时已是深夜，但剧组没有人抱怨。

所有人都被这场戏的张力所吸引，仿佛亲眼见证了蝙蝠侠传奇的起点。

“太棒了！”叶霆飞回放监视器，“这场戏将成为整部电影的转折点！赵老师，你最后那个微笑简直绝了——既危险又令人安心。程墨，你的眼神转变也非常到位，观众能清楚地看到布鲁斯内心的天平在倾斜。”

赵鸿飞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笑道：“是叶导你的示范太有启发了，让我真正理解了杜卡这个角色的复杂性。”

程墨仍沉浸在角色中，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仿佛第一次认识它们。

叶如萱不知何时走了过来，递给他一瓶水。

“演得很棒，”她真诚地说，“我几乎能看见布鲁斯·韦恩正在诞生。”

程墨这才回过神来，有些不好意思地接过水，“谢谢，不过主要还是导演和鸿飞哥带得好。”

叶霆飞走过来，脸上带着满意的笑容，“今天大家都辛苦了，特别是你们两个。”

当工作人员开始收拾器材时，程墨仍坐在牢房布景中，回味着刚才的表演。

他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自己不仅仅是在扮演一个角色，而是在某种程度上与布鲁斯·韦恩产生了共鸣——那种愤怒与迷茫，以及内心深处对救赎的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