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谨慎地戴上手套和防毒面具,用特制的长杆工具将礼盒勾了进来,放在隔离台上。礼盒上没有任何署名,只有一张打印的卡片,上面是冰冷而挑衅的字体:
【苏小姐,新婚快乐。一点小礼物,祝您……早生贵子。】
一股极其不祥的预感攫住了苏晚晴的心脏。她忍着视觉残留的模糊和眩晕,走到隔离台前。
周慕白用工具小心地拆开包装。纯白的、带着繁复蕾丝和精致刺绣的绸缎暴露出来——是一件婚纱!然而,当盒子被完全打开,看清婚纱全貌的瞬间,苏晚晴胃里一阵剧烈的翻腾,几乎要呕吐出来!
那件本该圣洁无瑕的婚纱,在腰腹以下的位置,被大片的、已经干涸成深褐色的污渍浸染!那污渍的形态、颜色、散发出的若有若无的、铁锈般的腥气……是经血!大量的、仿佛在痛苦挣扎中喷溅上去的经血!
更刺目的是婚纱的腰封处。那里用暗红色的丝线,精细地绣着一个图案——一只缠绕着蔷薇的、振翅欲飞的鹰!那是顾家的家族纹章!而腰封的尺寸,被一个显眼的金色标签标注着:56cm!苏晚晴的精确腰围!
被篡改的生育权!假性婚姻!这件染血的婚纱,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精准地捅向了苏晚晴最深的恐惧和创伤!那个匿名者用最肮脏、最恶毒的方式,嘲弄着她可能永远无法拥有的未来,以及她母亲和林薇薇共同承受过的、与生育相关的巨大痛苦!
“畜牲!”周慕白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怒火几乎要烧穿他的理智。他立刻取出便携式高精度生物毒素检测仪,将探头对准了婚纱上那片深褐色的污渍区域。
几秒钟后,检测仪发出尖锐刺耳的蜂鸣!屏幕上疯狂滚动着数据,最终定格在一行猩红的警告:【检测到高浓度合成神经毒素 - “冥河摆渡者-7型”!接触\/吸入可导致强烈致幻、神经麻痹、呼吸衰竭!】
“冥河摆渡者-7型……”周慕白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寒意,“是黑市上最昂贵的定制毒素之一!附着在经血上挥发……这不仅是恐吓,这是致命的攻击!晚晴,你刚才在实验室……”
苏晚晴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在实验室里吸入的那些甜腻花香!那导致她短暂失明的致幻气体!难道也是……“7型”?!
就在这时,周慕白的目光死死锁定在婚纱包裹盒内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那里,似乎粘着一个小小的、硬硬的透明塑料封套。他用镊子小心翼翼地夹了出来。
封套里,是一张小小的、边缘有些磨损的超声波影像照片(b超)。
照片很模糊,但能清晰辨认出一个小小的、蜷缩在子宫内的孕囊轮廓。孕囊下方,打印着一个冰冷的编号:【E-1937】——林薇薇第二次植入、最终导致她宫外孕切除输卵管的那个胚胎!编号尾数,依然是那个诅咒般的“7”!
而在照片的背面,有人用猩红色的记号笔,画着一个极其简单却让人毛骨悚然的图案:一个歪歪扭扭的、咧开嘴笑着的骷髅头。骷髅头的眉心位置,点着一个醒目的红点。而在骷髅头的下方,潦草地写着一行小字:
“猜猜下一个是谁的‘7号’摇篮?”
冰冷的寒意瞬间从苏晚晴的脚底窜上头顶,冻结了她所有的血液!对方不仅知道她们的行动,知道她们找到了林薇薇的病历,甚至……将矛头直接指向了她!这件染血的婚纱,这张带着编号的胎儿b超照片,是预告,是诅咒,更是赤裸裸的死亡威胁!
她感到一阵天旋地转,视觉残留的灰雾再次弥漫上来,比之前更加浓厚。就在她的意识快要被恐惧和毒素的后遗症吞噬时,周慕白突然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
“等等!这纹章……这绣工……不对!”
他猛地将婚纱腰封上那个顾家纹章凑到高倍放大镜下,手指微微颤抖。苏晚晴强撑着凑过去,在模糊的视野中,她看到周慕白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鹰的翅膀边缘……”周慕白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骇,“顾家的标准纹章,鹰翼末端的羽毛是七根向上,三根向下。但这个……是五根向上,五根向下!而且,在鹰爪缠绕的蔷薇藤蔓上,用几乎同色的丝线,多绣了一个东西……”
他迅速将图像传输到电脑屏幕,进行超高分辨率放大和图像增强。
屏幕上,那个被放大了数百倍的纹章局部清晰地显示出来:在繁复的蔷薇藤蔓深处,极其隐蔽地,绣着一只指甲盖大小、却栩栩如生的——倒悬的蝎子!蝎子的尾针,正恶毒地指向纹章中心那只顾家的鹰!
“这个蝎子标记……”周慕白的声音彻底沉了下去,带着一种洞悉了恐怖真相的冰冷,“我在顾氏集团三十年前的绝密安保档案里见过一次。它属于……”
他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安全屋那扇厚重的、理论上能抵挡小型爆炸的合金门,突然传来一声极其轻微、却无比清晰的——金属锁芯被某种精密工具旋开的“咔哒”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