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雨林(1 / 1)

暴雨如钢针般砸向直升机旋翼,苏晚晴蜷缩在座椅上,怀中恒温箱的警报灯随着机身颠簸明灭不定。屏幕上的血清活性数值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锐减:3%→2.7%→2.4%,像被掐住脖子的萤火虫,光焰渐次微弱。

“清澜!右后方!”她忽然抬头,挡风玻璃上的雨痕被高速划过的黑影撕裂——是林薇薇的“毒蝎”追击者,机头的猩红蝎纹在雨幕中若隐若现。沈清澜的义肢臂甲骤然展开,露出暗藏的电磁干扰器,蓝光在暴雨中划出弧光:“撑住,他们要的是血清。”

机身突然剧烈震颤,一颗狙击子弹擦着沈清澜的义耳飞过,在舱壁留下焦黑弹孔。苏晚晴眼睁睁看着活性数值跳到 1.9%,指甲深深掐进箱体边缘。记忆突然闪回——三天前顾景淮在实验室咳着血将箱子塞给她,指尖还沾着未干的血清,“里面是第三代‘星火’,只有你能穿过封锁线。”

“前面有瀑布!”沈清澜的嘶吼打断回忆。透过雨幕,一道白练般的水幕正从百米高空砸落,下方深潭翻涌着吞噬一切的暗涡。苏晚晴摸到箱子底层的机关——那是顾景淮连夜加装的防水夹层,翡翠簪尖刚扣入锁孔,机身突然失速下坠,过载力将她压进座椅,锁骨旧伤发出闷响。

“准备迫降!”沈清澜猛地拉动操纵杆,直升机在暴雨中划出危险的弧线,旋翼擦着瀑布边缘的岩壁掠过,藤条和碎石砸在舷窗上噼啪作响。苏晚晴看见追击者的直升机也在转向,机头灯刺破雨雾,像两柄追魂的利刃。

机舱突然陷入短暂的失重——沈清澜竟将直升机开进了瀑布后的岩穴!水帘砸在机身的轰鸣瞬间变成闷响,岩壁上的钟乳石擦过旋翼,迸出耀眼的火花。苏晚晴怀中的箱子“咔嗒”弹开夹层,三支血清管在液氮雾气中轻轻摇晃,其中一支的标签角被撕开,露出底下的“γ-23”编号——正是顾景淮档案里被红笔圈住的禁忌编号。

“快!古庙在洞穴深处!”沈清澜踢开机舱门,义肢液压杆发出过载的嗡鸣。苏晚晴抱着箱子跳下,潮湿的岩壁上爬满发光苔藓,在黑暗中勾勒出古老的图腾——人面蛇身的神只手持星图,与顾氏老宅地下室的族徽惊人相似。

身后突然传来金属碰撞声。苏晚晴转身时,正看见沈清澜的义肢与追击者的军刀交击,火花溅在她染血的袖口。“走!”沈清澜的义眼红光爆闪,“我拖住他们,你带血清去祭坛!”

古庙内部的石阶布满青苔,每一步都险象环生。苏晚晴的腕表突然震动,全息投影跳出顾景淮的病历:神经毒素扩散至延髓,剩余时间70:12:03。她踉跄着扶住石壁,指尖触到凹刻的星图——与血清管上的分子模型完全吻合。

祭坛在洞穴最深处,天光从岩顶缝隙漏下,照亮中央的石座。石座上躺着个银灰色密封筒,表面蚀刻的星图中央,赫然嵌着枚翡翠碎片——是母亲失踪前留给她的簪头!苏晚晴的呼吸骤然急促,记忆中母亲的声音混着瀑布轰鸣在脑海响起:“当星图与血脉共鸣,火种将照亮深渊。”

“把箱子放下。”沙哑的男声从阴影中渗出。颈后有蝎纹的男人从钟乳石后走出,枪口对准她眉心。苏晚晴看见他手腕上的烧伤——正是前日在实验室被她用铝热剂灼伤的痕迹。

血清活性跳到 1.1%。苏晚晴盯着男人身后的石座,翡翠碎片在天光下泛着微光。她忽然想起顾景淮说过的话:“林薇薇的人只认编号,却不知道真正的‘星火’,藏在基因共鸣里。”

“好,我给你。”她缓缓蹲下,指尖却悄悄扣住箱子底部的机关。当男人的枪口下移瞬间,她突然将箱子朝对方腰间撞去,同时扑向石座上的密封筒!

枪响几乎与身体撞击声同时响起。苏晚晴感觉左肩传来灼热的剧痛,却顾不上查看,指尖终于触到冰凉的筒身——下一秒,整个人被巨大的冲击力撞向石座,密封筒脱手滚落在地,在潮湿的石面上划出清脆的响声。

“晚晴!”沈清澜的怒吼从通道传来。苏晚晴看见男人举着枪逼近,靴底碾碎了她掉落的翡翠簪碎片。绝望如潮水般涌来,却在此时,她看见密封筒滚过的地面,发光苔藓竟顺着筒身的星图纹路亮起,连成一片璀璨的“星河”——那是只有顾家血脉才能激活的基因密码!

男人的脚步突然顿住,眼中闪过惊疑。苏晚晴趁机抓起滚到脚边的血清管,管中幽蓝液体在“星河”映照下泛起微光,与她锁骨下方的旧疤产生奇异的共鸣。记忆碎片突然炸裂——五岁那年,母亲正是用这样的蓝光,为她治疗被毒蛇咬伤的脚踝。

“你以为拿到血清就能救他?”男人突然冷笑,扯下领口的围巾,露出锁骨处与她同款的旧疤,“顾景淮没告诉你吧?我们都是‘星火’计划的实验体,而你……”

话未说完,沈清澜的义肢已经穿透他的肩窝。男人闷哼着倒地,苏晚晴趁机捡起密封筒,却在触到筒身的瞬间,听见体内传来细微的共振——那是血清与她基因的呼应,像久别重逢的心跳。

“快走!直升机在洞口!”沈清澜扯住她的手臂,义眼显示追击者的支援已抵达洞穴外。苏晚晴最后看了眼满地的发光“星河”,将密封筒塞进贴身内袋——那里还贴着顾景淮的照片,是他在纳斯达克敲钟时照的,嘴角扬起的弧度,像道永不熄灭的光。

当她们冲出洞穴时,暴雨已小了些。破损的直升机停在岩架上,旋翼还在缓缓转动。苏晚晴刚跨进机舱,就看见驾驶座旁的急救箱敞开着,里面躺着支空的注射器——正是她昨夜留给顾景淮的止痛剂。

“活性剩多少?”沈清澜启动引擎,声音带着罕见的颤抖。苏晚晴低头查看箱子,却发现温度计屏幕已彻底熄灭,唯有密封筒在怀中微微发烫。她忽然想起母亲日记里的话:“真正的星火,从来不在试管里,而在愿意为彼此燃烧的血脉里。”

直升机在暴雨中艰难升起,苏晚晴隔着舷窗,看见蝎纹男人挣扎着从洞穴爬出,举起枪的手却在发抖——不是因为伤,而是因为他看见,苏晚晴锁骨下方的旧疤,正随着密封筒的靠近,泛起与血清相同的幽蓝光芒。

那是“星火”觉醒的光,是跨越二十年光阴的,基因里的呼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