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囚笼(1 / 1)

京夜来信 挽青栀 1262 字 1天前

住院的第四天,姚思安过来看他,沈珒故意把温璟予支出去,要跟姚思安密谋什么。

“人找到了吗?”沈珒问。

姚思安点点头,“张止确实在船上,这事是哥们儿对不住你。”

沈珒眸色加深,浑身上下散发出骇人的寒意。

“思安,我跟张止的事,你不要再插手了。”

姚思安鼓足勇气问了一嘴:“沈珒,你俩真的死一个才能安心吗?毕竟是从小长大的哥们儿。”

沈珒无声冷笑,下眼睑短暂抽动,眉宇间都是狠厉。

“他必须死。”沈珒几乎是咬着牙在说这句话。

姚思安苦笑,“张止是碰了你的逆鳞了。”

沈珒回眸瞪了他一眼,姚思安吓得缩脖子。

姚思安走后,沈珒的瞳孔陷入灰色。二十年的兄弟情分,早在那一晚就结束了。是张止亲手扼杀了它。

温璟予从外面回来时,见到一脸肃穆的沈珒。沈珒垂着眼,像是在祭奠什么。

“沈珒~”温璟予轻声唤他。

沈珒缓神,眼睛里的灰色褪尽,“回来了。”语气平淡。

温璟予晃了晃手中的水果,“买来了。”

……

一周后,沈珒出院。

因为伤到了右手,对办公与日常生活的影响还是很大。沈珒不能提重物,也不能长期使用电脑打字。偶尔情绪上来了,也会因此发脾气。

沈珒身边不能离人,温璟予一直不敢去试镜新的角色。眼看着已经接近三个月没进组,温璟予心里发慌。她还没红呢,就要查无此人了吗?

温璟予意识到,她对沈珒的爱也并不是纯粹到毫无杂质的。其实,她也会为自己考虑。

就像现在,她知道他伤到手后心烦,但恢复期漫长,她也不能一直等着他。

温璟予偶尔会跑去试镜,被沈珒发现了几次,沈珒嘲讽她:“这么急啊?”

温璟予像是做了错事的孩子,不敢争辩。

偶尔,他们也会因此而争吵。

沈珒会说她没良心,养不熟。温璟予会回击他巨婴,想借着受伤驯化自己。情绪上来了,难听的话就止不住了。

过去那件事又被翻了出来。

这是他们俩的心结。

晚上九点,沈珒从外面回来,身上带着酒气,走路有点晃,看起来喝了不少。

罗平扶着沈珒进院子的时候,温璟予正蜷缩在室内的沙发上打盹儿。

眼看着春节将至,沈珒的应酬多了起来。

温璟予劝他少喝点,酒喝多了手疼。

沈珒总是笑着捧起她的脸,迷离之色下一片清明。

“我也不想啊。”语气颇为无奈,旋即醉倒在她怀里。

温璟予才发现,他过得也并不像她想象中的那样毫不费力。

春节前一周,温璟予想回老家。中国人一年一度最盛大的节日,温璟予还是想回老家跟父母团聚。

沈珒问她怎么回去,温璟予笑得一脸得意:“买到了高铁。”

沈珒状似无意问了一句:“哪天走?”

温璟予:“今天下午。”

沈珒怔了怔,“你这是跟我商量?还是通知?”

温璟予忽略他眼底没来由的怒气,“有区别吗?”

沈珒神色淡漠:“没区别。”说罢将碗里的粥一口吸进去,抄起外套向门外走,临别时沈珒又问:“几点?”

温璟予:“两点四十。”

沈珒:“司机会去送你。”

温璟予心头没来由一阵失落,她原本想说:“我以为你会去送我。”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这两个月的若即若离,她早该认清自己,放弃那些无谓的期待。

某些事上,糊里糊涂才能过得去。

沈珒上午有个年终答谢活动,虽然奖金已经发下去了,但作为领导也还是要露面说两句客套话做做样子。大家伙儿跟着他快一年了,总不好寒了员工的心。

结束活动,时间接近十二点。

沈珒犹豫了一下还是让司机送自己回了四合院。这处院子位于后海边上,过了银锭桥向北走几十米,就能看见院门儿。人站在院子里能看到钟楼、鼓楼。

温璟予无聊的时候会站在院子里踮起脚看钟楼、鼓楼的房顶。

某天,沈珒从外面回来,温璟予正站在海棠树下收集落叶。晚霞的余晖倾洒在她身上,周身镀了一层金光。沈珒从背后拥抱她,温柔缱绻的气息将他包裹,他的心从未如此坚定过。他想,这辈子就是她了,非她不可。

沈珒到家时,温璟予正在收拾行李。她打算在家住上一段日子,最起码也要过了初七才回来。

温璟予看到沈珒时明显意外。

“你怎么回来了?”温璟予正在向行李箱里装充电线。

沈珒瞟了一眼,嘿,还是一把。这姑娘丢三落四的毛病是改不了了,这辈子都得用数量去覆盖。

“送你。”沈珒语气淡淡的,仿佛早上的不愉快从未发生过。

这两个月来他们都是这样,偶尔大吵,吵到把那件事拎出来时又都灭火了。小吵就是这样冷处理,等过上几个小时或者几天又像没儿发生一样。

沈珒走过去,将她手上一捆充电线拿走,漫不经心问了一句:“那个小玩具也带回去?”

温璟予反应了一秒,“没有。”

沈珒像是存心逗弄她,眼底的戏谑蔓延到嘴角,“有需求了怎么办?”

温璟予还沉浸在早上的不愉快里,成心跟他作对:“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三条腿的男人遍地都是。”

沈珒笑容玩味,抬手捏着她的下巴强迫其仰视自己,“你可以试试。”

温璟予轻笑,“又不是没试过。”

沈珒眼底骤然聚起寒意。“说好了不再提那件事的。”

温璟予梗着脖子,“不提就能过得去吗?”

沈珒沉声:“那你想让我怎么办?”

鼻腔涌上一股酸涩,温璟予委屈到落泪。“我不知道。”

沈珒搂她入怀,温璟予下巴抵在沈珒颈窝里,口中不住重复:“我为什么要喝酒?”

沈珒怔了怔,推开她正视温璟予的眼睛。

她听见他说:“不怪你。”

温璟予带着哭腔控诉:“那我该怪谁?发生了这样的事,我总要怪一个人才过得下去。”

沈珒:“怪我。”

沈珒一直都不明白,为什么不能怪张止,怪白芷柔,为什么温璟予执意要把这件事的责任划分到他们两个人中间。

他想不明白,只能用承担责任来安抚她的情绪。

过了很久他才意识到,温璟予被受害者有罪论困住了。

她的心理出现了问题。

而这一切的源头是因为沈珒。

如果沈珒没有把温璟予找回来。温璟予就不会一次又一次受到刺激。

创伤后应激障碍,将她整个人落在了一座“贞洁”囚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