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友三抬头一瞧,故作惊讶的说道:“唉呦,原来是亲家母啊,唉呀唉呀,真是稀客啊,快来这边坐,快来这边坐下说话。”王淑敏见这位老头儿不是别人,正是陈大柱的父亲,故而马上就端起姿态,坐在了他的位子上。陈友三见她坐下,立即从怀里掏出一沓纸条来说道:“呵呵,亲家母,让你见笑了,就这么小的事情,还麻烦你大老远的从沫江煤矿到咱们嘉州来帮女儿的忙,这是李艳红这些天借我钱的欠条,一共是546块。之前我已经找了她多次,她一直说没钱,今天既然你来了,就给结了吧。”王淑敏诧异的问道:“亲家公,你的儿媳妇儿借你的钱,又不是我借你的钱,为什么要我来结呢?”
“嗨,你是她的亲妈呀,子债母偿嘛,你不替她结,那我去找谁要这钱呢?”
“哼,你爱找谁要找谁要,就是别来找我要,老娘犯不着给那死妮子擦屁股。”
“嘿,你这人怎么这样蛮不讲理的呢?李艳红是你的亲生女儿,现在欠了我的钱,我身为她的合法债主,是有这个权利来向你追债的,因为你是她的亲生母亲啊。”
“好啊,她是我的亲生女儿不假,但是她也是陈大柱的老婆呀,是你陈友三的儿媳妇啊,她借了你的钱,没有钱还给你,那你就去找陈大柱要啊,你干嘛要把算盘打到老娘的头上来呢?”
“亲家母,你不提陈大柱还好,一说起那个不孝子我就来气,你说他好好的在五丝厂里煮个茧子,每个月拿工资不好吗?他非得要去牛咡桥炒股票,那玩意儿也是他能玩的吗?现在倒好,十几天的时间没赚到钱还不打紧,关键是把底裤都给赔掉了,还欠了我们这么多钱,这些钱全是我和他妈妈的棺材本啊,让我们老两口以后怎么生活呢?现在他妈妈整天在家里郁郁寡欢,以泪洗面,未来的日子都不知道该怎么过了啊,那个龟儿子真是气死老子啦!”
陈友三说完,被气的捶胸顿足,一旁的张萌萌连忙帮他拍着后背,却暗地里给他比了个大拇哥,以表扬他的这段精彩的演技。后他又给老魏使了个‘该你上’的眼色,后者便把陈友三扶进店来坐下,又拿着一摞白条子,走到王淑敏身边说道:“艳红妈妈,刚才老陈头的是500多块的大钱,说多不多,说少不少,着实有点为难你,我也理解你的难处,不过我这里的条子一共只有78块,你看啊,我这条子上可都是有拿东西的时间,以及拿的东西的名称,条条款款都是记得清清楚楚的,李艳红他们两口子现在确实是困难,我也理解他们,你看你是不是也需要理解理解他们一下呢?我看你就高抬贵手,帮帮他们结了这些账单吧,我在这儿给你作个揖,感激不尽了。”
王淑敏被气的火冒三丈,听她大骂道:“日你玛麦批的,老娘今天来嘉州,是来给儿媳妇儿待产的,不是听你们一个两个的在这里要账的。我还是那句话,谁欠你们的钱,你们去找谁要,我没有那么大的本事来替她还帐。你要是再不给老娘滚开,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砸烂你的店。”老魏被她劈头盖脸的一顿臭骂,心里的屈憋闷,着实不是个滋味,他本来想日妈倒娘的跟她怼回去,好让她知道,嘉州人是不好惹的。但是为了顾全大局,老魏还是硬生生的把这股闷气给憋了回去,并识趣的躲开了。
这时,又听王淑敏大声武气的喊道:“陈友三,李艳红的房间在哪里?快带我上去!”后者没好气的说道:“他们的房间,就在这栋房子的3楼5号,要去你们自己去,我才不愿意再上去看他们的‘曲江寒窑’呢。老张,刚才的那一盘被他给搅了局,不算啊,我们再来重新下一盘。”
“哦,好的好的,这次我下红棋。”
王淑敏见他确实没有上去的意思,故而就和刘丽珍一起往楼梯上走去了,张萌萌见她俩的身影消失在楼道里,就又给老魏和陈友三,各比了个大拇哥,并笑着说道:“魏叔,老陈,你们今天的演技,着实可以去拍电影了啊。”陈友三得意洋洋的说道:“那是,再怎么说,想当年,我年轻的时候,也是在沫若文工团里,混的风生水起呀。”老魏闻言诧异的问道:“沫若文工团?诶,老陈,那你认识那个拉小提琴的贺红玲吗?”
“红玲?认识啊,上个礼拜我们还在一起打过字牌呢。怎么,你也认识她吗?”
老魏有些局促的说道:“哦,还算认识吧,诶,她现在也住在嘉州吗?”
“对啊,她的家离这儿不远,就在泌水院。诶,老魏,你该不会是她的老相好吧?”
“说什么呢?人家是搞文艺工作的,而我就是一个小摊贩,怎么可能会和她扯上关系呢?”
“切,那你打听他的家住在哪里干嘛呀?不会是查户口吧?”
“哦,我就是随便打听打听,没别的意思。”
他俩在摆龙门阵的时候,王淑敏和刘丽珍已经到了3楼,她们顺着门牌号找到了3楼5号,王淑敏看到这家的窗台上,还晾晒着一些萝卜皮,于是她指着这些萝卜皮,对刘丽珍说道:“你看这妮子,生活过的蛮滋润的嘛,还知道把萝卜皮晒干,可以用来做红烧肉。”
“妈,咱可不可以进去再扯闲篇啊?我脚都站麻了。”
王淑敏这时看到,大门上贴有好几张纸,因为她打小就不识字,所以看不懂纸上写的内容,她只能向刘丽珍问道:“你来看看这些纸上写的是什么?兴许是艳子给我们留的话。”刘丽珍走过来一看,顿时皱紧了眉头说道:“妈,这些全是电费,水费,气费的催缴单啊,看来他们好久都没有交过费了,以至于水电气的工作人员,都上门儿来张贴催缴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