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千纸鹤的执念(1 / 1)

消毒水的气味在病房里凝滞,陈小雨躺在床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被角,仿佛还在重复折千纸鹤的动作。张三昊将龙虎山“引梦符”贴在她眉心,符纸泛出淡金色光芒,与床头悬挂的“镇心符”形成共振——那是他用陈小雨母亲的骨灰罐碎片混着朱砂绘制的,绳尾系着半枚残破的“护魂铃”。

“祝由术入梦境,靠的不是符纸,是她心里的执念。”张三昊低声对林晚秋说,指尖在铜盆里画着太极,清水渐渐浮现出教室的倒影,“你守着现实,看见符纸变色就掐我人中。”话音未落,他突然栽进座椅,眉心的符纸化作流光钻进陈小雨额头。

意识坠入黑暗的瞬间,张三昊听见此起彼伏的“咔嗒”声,像是无数纸片在折叠。睁开眼时,他站在永夜中的教学楼走廊,每扇窗户都飘着白色纸鹤,翅膀上写满“妈妈回来”“作业没写完”的字迹。尽头的教室亮着灯,陈小雨的母亲背对着他,在黑板前折着巨大的千纸鹤,鹤身用红笔写满数学公式——正是陈小雨月考不及格的那张卷子。

“阿姨。”张三昊试探着开口,女人的动作猛地顿住,纸鹤翅膀上的公式渗出鲜血,在地面汇成“2010.07.15”的日期。他想起林晚秋母亲的忌日,喉结滚动,“小雨每天都在您的课本里夹黄芪,她说您最爱喝黄芪枸杞茶。”

女人缓缓转身,面容模糊如蒙着雾,手中的千纸鹤突然活过来,尖喙啄向张三昊眉心。他本能地掐出“三清诀”,却发现法术在梦境里失效——这里是陈小雨的执念构建的世界,唯有解开心结才能破局。

“您走的时候,小雨刚学会折千纸鹤。”张三昊后退半步,避开纸鹤的攻击,从口袋里掏出陈小雨的笔记本,“她在周记里写,您说每折一千只鹤,心愿就能成真。现在她折了九百九十九只,还差一只就能考上天师道合作的中医大学——那是您生前最希望她去的地方,对吗?”

纸鹤的动作突然凝滞,女人的身影开始透明,露出背后黑板报上的“妈妈别走”四个大字,字迹被泪水洇开,与幽冥阁的鬼面印记重叠。张三昊心中一凛,终于明白为何地缚灵会被引魂香勾动——陈小雨的执念早被幽冥阁盯上,用“母女羁绊”做饵,专门收集带有龙虎山血脉的生魂。

“阿姨,小雨不是怪您离开,她是怕自己没活成您期待的样子。”他翻开笔记本,露出夹在中间的黄芪叶片,“您看,她连您教的养生方都记得,黄芪三钱、枸杞五粒、陈皮半片……”

女人的身影剧烈颤动,手中的千纸鹤突然散成漫天光点,每片光羽都映着陈小雨的记忆:雨夜替母亲撑伞、病床前折第一只纸鹤、收到天师道中医大学招生简章时的雀跃。最后,所有光点聚成一枚鹤形玉佩,正是林晚秋母亲遗留的同款。

“原来……她早就长大了……”女人的声音像碎纸片般飘落,张三昊接住即将消散的玉佩,发现背面刻着“龙虎山祝由科弟子李芳”的字样——与第10章地基里的残碑吻合。梦境突然崩塌,他在坠落中抓住陈小雨的手,将玉佩塞进她掌心:“你妈妈从来没离开过,她在每只千纸鹤里,在你好好活着的每个瞬间里。”

现实中,陈小雨猛地惊醒,掌心的玉佩发出微光,与林晚秋脖子上的鹤形吊坠遥相呼应。“我梦见妈妈说,她在天师府的井边折了最后一只纸鹤……”少女眼中泛起泪光,指向林晚秋的吊坠,“和阿姨的玉佩一模一样!”

林晚秋的手突然发抖,她翻开母亲的遗物盒,果然在底层找到半张泛黄的符纸,边缘画着与陈小雨玉佩相同的鹤纹——那是龙虎山祝由科弟子的身份标记。符纸中央晕开的血印,竟与张三昊罗盘背面的“天机”二字纹路一致。

“当年妈妈总说要带我回龙虎山探亲。”林晚秋低声说,指尖划过符纸上的残咒,“现在看来,她是被幽冥阁追杀的祝由科弟子,而陈小雨的妈妈……是她的同门。”张三昊望着罗盘,金线首次同时指向两个方向:陈小雨床头的玉佩,和林晚秋手中的符纸——都是龙虎山正统道术的信物,却都沾着幽冥阁的尸油气息。

病房外突然传来喧哗,值班护士抱着文件夹摔倒在地,露出夹在其中的x光片:某个患者的肺部阴影竟呈现出鬼面形状。张三昊心中警铃大作,捡起护士腕间掉落的工作牌,发现照片上的人戴着与王姐同款的鹤形手链——但手链内侧刻着的,却是幽冥阁的鬼面标记。

“他们在筛选目标。”张三昊将陈小雨的玉佩收入罗盘暗格,那里还躺着第13章收到的斩鬼刀残片,“专挑与龙虎山有羁绊的人,用亲情执念做引,收集生魂。”林晚秋点头,突然想起父亲笔记里的一段话:“十月十五万魂窟,三官归位血光哭”——三官,正是指天枢、天璇、天玑三命格,而陈小雨的生辰,赫然对应着“天玑”位。

夜色渐深时,张三昊在病房外的走廊里点燃三支檀香,烟雾顺着通风管道飘向楼顶,在月光下形成个模糊的鹤形。他摸了摸口袋里的两枚玉佩,突然听见手机震动,短视频账号收到条私信:“清阳子,龙虎山的债,该由你来还了——赵无常”。附带的图片里,鄱阳湖底的黄泉井旁,正摆着十二具刻有“天枢、天璇、天玑”命格的石棺,其中一具,赫然刻着林晚秋的生辰八字。

而此刻的陈小雨,正将最后一只千纸鹤放进玻璃瓶,鹤翼上用金粉写着“妈妈,我考上了”。玻璃瓶折射的月光里,隐约可见两个穿白大褂的身影站在楼梯拐角,其中一人摘下口罩,露出手腕的鬼面刺青,手中的注射器里,流动着混有鹤形荧光的液体——那是从陈小雨血液中提取的、龙虎山祝由科的纯正血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