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照……”温璟予喃喃自语，忽然开始奔跑起来。

沈珒余光瞥见，松开贺正骁，追了过去。

贺正骁脸上挨了两下，半边脸已经肿起来了。沈珒受伤的眼角再度撕裂，伤口崩裂开始渗血。

温璟予不知哪来的力气，黑夜中发了疯似的跑，不一会儿人就没影儿了。沈珒紧跟着追过去，愣是没抓到人影。

此时，沈珒也顾不得扰民了，在园区内大喊温璟予的名字。

温璟予像是没听见似的，继续往林子里钻，凭直觉来了海边。

海浪拍打的白噪音让温璟予冷静下来，她的脑子开始迅速分析“床照”这两个字的可能性。

当初沈珒告诉她，张止没跟她发生关系，温璟予相信了他。那床照又是怎么回事？哪种床照？曝光又是什么意思？温璟予的脑子不免开始往最坏的方向考虑。

一瞬间，气血逆流，温璟予感觉自己忘记了该怎么呼吸。即将窒息的前一秒，身体不受意识控制，肺部重新吸入氧气。温璟予开始干呕，在海浪的掩盖下，有丝丝缕缕的啜泣随风飘远。

温璟予一个人在海边坐了很久，大概半个小时后，沈珒找到她。

此时，天边已经开始出现青白，太阳即将从地平线升起。

温璟予坐在海边，身体蜷缩成一个团，与婴儿在羊水里的姿势一致。

沈珒走过去，温璟予抬头看他，泪水在她脸上干涸。

沈珒蹲下来，将人搂在怀里。海边风大，温璟予的身体已经失温，冷得像具尸体。

沈珒将外套脱下，裹在温璟予身上，用自己的身体给她取暖。

温璟予呆呆傻傻的，半晌才反应过来。

出乎意料地，她没有哭，声音听起来还算冷静。海浪声为背景，温璟予的声音细细柔柔的。

她问：“是什么样的床照啊？”

沈珒沉默不语。

“是特写那种吗？”

沈珒蹙着眉，没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什么。

“裸体的特写吗？”

沈珒摇头，“不是，你别瞎猜了，没有。”

温璟予抬眸看他，目光澄澈如水，“沈珒，你跟我说句实话，他到底有没有进入我的身体？”

沈珒摇头，目光坚定：“没有。”

温璟予看着他，试图从他脸上分辨出这句话的真假。

沈珒举手，作发誓状。温璟予拦下他，“不许你发誓。”

沈珒心里痛极，胸口开始发闷。

温璟予伏在他胸口，低声重复着：“我的灵魂是干净的。”

沈珒吻她，温璟予的嘴唇也很凉，沈珒张口含住。温璟予很配合地伸出舌头舔了舔他的嘴角。沈珒扣着温璟予的脑袋加深这个吻。

沈珒流泪了。

温璟予像是被抽掉了灵魂的木偶，机械性地配合着。

“你别这样。”沈珒哽咽着。

温璟予甜甜一笑。

“我会处理好。”沈珒承诺。

“嗯，我相信你。”温璟予平静得惊人。

沈珒有种直觉，她的精神已经碎了，碎成一片一片的，再也拼凑不起来了。

一个好好的姑娘，经历了那些，身心俱疲。温璟予已经疲惫到无力挣扎。

沈珒痛极，抱着人的手臂下意识收紧。温璟予任由他抱着，托住坠落的自己。

……

黎书禾见到贺正骁时被吓了一跳，“谁把你打成这样？”

贺正骁半边脸肿起来，嘴角破了还在渗血。

贺正骁红着眼睛，站在床边，“我问你，你是不是打算把孩子打掉？”

黎书禾没有回答，算是默认。

“我不许。”贺正骁语气非常霸道。

黎书禾笑了，“你不许？你凭什么不许？你是谁啊？是我什么人？”

贺正骁单腿屈膝跪在床边，伸手扣住黎书禾的脖子，双眼赤红：“我说不许就是不许，你看我有没有这个本事。”

黎书禾偏头在他手臂上咬了一口，贺正骁吃痛却没有松开她。

“你有本事弄死我！”黎书禾语气森森。

“呵——”贺正骁冷笑，“那你妈妈怎么办？”

黎书禾瞳孔骤然收缩，“你要做什么？”

贺正骁松开她，从床上退下来，站到地面上，一脸怔忪地看着黎书禾。

“我要这个孩子平安出世，你要是愿意就留下抚养她，不愿意我就把孩子抱走。”

黎书禾讥讽：“你母亲会允许你抱一个私生子回去？”

贺正骁笑笑，语气很是狂妄：“你管我？”

黎书禾恶狠狠地瞪着贺正骁。

贺正骁不甚在意，转身离开。

“等一等。”黎书禾说。

贺正骁停下。

“你的脸。”

“不用你管。”贺正骁没有回头。

黎书禾从床上下来，绕到贺正骁面前。

“擦药。”黎书禾说。

贺正骁怔了，脸色缓和下来，抬手蹭了下黎书禾的脸颊，轻声细语的：“咱俩好好的不行吗？”

黎书禾抬眸，讽刺的语气问：“能好多久？”

贺正骁揽着黎书禾贴在自己胸口，“我也不知道，但我现在就是不许你跟我分手。”

黎书禾很安静伏在他怀里，半晌说了一句：“我不给人当小三的。”

贺正骁笑了，“知道。”他没打算放过她，能哄一时是一时，未来会怎么样，都是后话。

日出之后，沈珒搂着温璟予返回别墅，走了几步，沈珒干脆横抱着她。温璟予一直看着沈珒的脸，嘴角挂着甜笑。

沈珒被她看得发毛。

回到别墅，天已经大亮。温璟予的鼻子有些堵，沈珒探她额头滚烫。

管家送来了感冒药，沈珒喂温璟予吃了药，又扶着她躺下。折腾了一宿，沈珒眼底都是红血丝。

沈珒坐在床边看她，温璟予闭上眼睛。片刻后，眼角有泪滑落。

沈珒俯身，吻她眼睛。

温璟予开始小声抽噎。

憋了一整晚的情绪，开始缓慢释放。

断断续续的，沈珒听到她说：“你还有多少事瞒着我？”

咸涩在他口腔里蔓延。

“挺多的。”沈珒说。

温璟予嘴唇嗫嚅着，“我是不是给你带来很多耻辱？”“绿帽子”三个字，一直在温璟予心头绕。

沈珒摇头。

温璟予睁开眼，“我们现在在一起，痛苦比快乐多了。”

沈珒眸色加深，眼底情绪晦暗不明。

“我见到宫玥了。”温璟予说。

沈珒怔了一下，问：“什么时候？”

“出发前一天。”

“她欺负你了？”

温璟予摇头，“我对她说了很多难听的话。对不起，我给你惹麻烦了。”

沈珒笑了一下，揉她的头发，“傻瓜。”委屈自己，还要担心别人的傻瓜。

温璟予脑回路跳跃的很快。

她说：“刚刚的日出很美。”

沈珒：“今天太冷了，明天我们准备好了再去看一次。”

温璟予摇头，“已经看过了。”

沈珒：“明天是新的日出。”

温璟予怔了一下，“好，明天去看新的日出。”

她说话一阵一阵的，想到什么说什么，逻辑混乱。沈珒耐着性子陪她聊天，生怕她不说话。情绪一旦郁积在心里，慢慢的会成为拖垮精神的稻草。温璟予絮絮叨叨说了好多话，直到精神极度疲惫才睡着。

这一觉，睡到中午才起。

沈珒睁眼时，温璟予不在床上。

沈珒喊她名字，无人应答。

沈珒顿时慌了，光着脚跳下床，发了疯似的在房间内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