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智斗黑帮(1 / 1)

沈星河沿着医院外的梧桐树往回走时,晶莹的晨露顺着嫩绿的叶片滑落,“滴答”一声,凉丝丝地滴在他的肩头,那触感宛如冰片轻触肌肤。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里的钢笔,笔帽上还温热着陈阿强刚才攥过的温度。

他的脑海中浮现出那男人捏着银行卡时的模样,指节发白得像冻硬的藕节,喉结动了三动,嘴唇微微翕动,才把“谢谢”咽回去。

“叮铃”,清脆的bp机震动声在裤袋里响起。

他拐进巷口的电话亭,潮湿的地面在脚下发出轻微的“咯吱”声。

他快速拨了串号码,听筒贴在耳边,“李队,是我。”听筒里传来纸张翻动的簌簌声,“小沈?这么早找我?”

“吴天明最近在文教区搞的动静,您听说了吧?”沈星河望着玻璃上自己有些模糊的倒影,喉结动了动,声音低沉而坚定,“我有办法让他现行。”这几天,他暗中调查吴天明,通过收集各种零碎线索,分析可疑人员的行踪,最终锁定了朝晖路23号旧楼。

那些“纵火”“消防通道”“监控死角”的关键信息,是他在医院的病床上,凭借着对蛛丝马迹的敏锐捕捉和反复推理写下的。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上回你妹妹那事儿,我欠你个人情。”李铁的声音沉下来,“但得有实锤。”

沈星河摸出便签纸,上面是昨晚在医院写的“纵火”“消防通道”“监控死角”,墨迹被体温焐得有些晕开,纸张微微发热。

“三天后凌晨两点,朝晖路23号旧楼。”他顿了顿,“我让人拿到他的纵火指令录音。”

挂了电话,他转身撞上刚买完早点的陈阿强。

对方黑夹克前襟沾着汤渍,散发着淡淡的食物香气,手里还提着空保温桶,那桶壁摸上去还有些温热。

“阿姨喝了半碗。”陈阿强声音哑得像砂纸,带着些许疲惫,把银行卡塞回沈星河手里,“密码改了,我记不住六个8。”

沈星河没接,指腹蹭过对方袖口磨破的边,触感粗糙。

“阿姨明天透析?”

陈阿强猛地抬头,眼底红血丝像蛛网,眼神中透露出震惊与疑惑。

“你怎么知道?”

“护工说的。”沈星河从书包里掏出个牛皮纸袋,纸袋摩挲起来沙沙作响。

“这是市一院肾内科主任的加号单,下午三点。”他把银行卡塞进对方手心,“钱用来交住院押金,剩下的......”他笑了笑,“给阿姨买碗酒酿圆子,她上次住院时跟护工念叨过。”

陈阿强的手指蜷起来,把银行卡攥成个小硬块。

他内心挣扎着,一方面是对吴天明黑帮的恐惧,另一方面是对沈星河帮助的感激和对母亲治疗费用的渴望。

犹豫再三,他终于下定决心,“今晚十点,吴哥让我去仓库取汽油。”他突然说,“他要烧的不只是23号,还有隔壁的25号——那栋楼里有户人家不肯签拆迁协议。”

沈星河的瞳孔缩了缩。

他早料到吴天明会扩大纵火范围,但具体目标还是让后颈起了层鸡皮疙瘩,一阵寒意从脊背蔓延开来。

“录音笔带了吗?”

陈阿强拍了拍胸口,金属碰撞声隔着衣服传出来。

“藏在烟盒里,他不会发现。”

三天来,沈星河表面上看似平静,但内心却如绷紧的弦。

三天后的雨来得毫无预兆,细密的雨丝打在身上,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沈星河蹲在23号旧楼的消防通道里,雨丝顺着破窗棂飘进来,凉凉地沾湿了他特意穿的深色外套。

墙角堆着半袋陈阿强送来的汽油桶,刺鼻的油味混着腐朽的霉味直往鼻子里钻。

“还有十分钟。”他对着袖扣里的微型对讲机轻声说,那对讲机贴在皮肤上有些温热。

这是从游戏厅技术部顺来的改装设备,李铁派来的便衣此刻正守在巷口的面包车里。

楼外传来摩托车的轰鸣声,由远及近。

沈星河屏住呼吸,心脏在胸腔里“砰砰”直跳,透过碎玻璃看见两道影子晃进来。

吴天明的声音先飘过来:“老陈,油桶都搬进去了?”

“搬好了。”陈阿强的声音带着惯常的粗哑,“但25号那家......”

“管他呢。”吴天明吐了口痰,发出“噗”的一声,“烧完这两栋,教育局的人明天来验收,到时候文教区的地......”

“咔嗒”,打火机的脆响在空荡的楼里格外清晰。

沈星河摸向消防栓的扳手,手心全是汗,湿漉漉地粘在扳手上。

他数到第三声咳嗽——这是陈阿强约定的信号——然后猛地扳下扳手。

水柱裹着铁锈味喷涌而出,发出“哗啦”的声响,瞬间浇灭了刚窜起的火苗。

吴天明的手下骂骂咧咧地往后退,油桶在地上滚得哐啷响。

“谁?!”吴天明抹了把脸上的水,抄起旁边的铁棍。

“警察!不许动!”

铁门被撞开的声响混着雨声炸响。

李铁带着四个刑警冲进来,强光手电照得众人睁不开眼。

陈阿强突然扑向吴天明,把人压在满是积水的地上:“狗日的,我妈透析的钱都被你扣了!”

沈星河退到墙角,看着吴天明被戴上手铐时扭曲的脸。

李铁走过来拍他肩膀:“录音笔里的内容够判他十年。”他指了指地上的油桶,“加上纵火未遂,跑不了。”

雨停时已经是凌晨四点。

沈星河站在派出所门口,看苏红从出租车里钻出来,伞面上还滴着水,水珠落在地上发出“滴答”声。

“吴天明手里的购房合同我都拍了照。”她递过个U盘,“他用威胁、哄骗签了三十多户,价格都是市价的六成。”

“谢谢。”沈星河接过U盘,指尖触到对方冰凉的手背,那凉意瞬间传遍全身。

“谢什么。”苏红笑了笑,发梢滴下的水在地上溅起小水花,“我爸当年就是不肯签,被他们砸了三次窗户。”她转身要走,又回头补了句,“不过文教区的水不止他一个浑的。”她欲言又止的眼神让沈星河心中一动,他瞬间思考着这背后还隐藏着怎样的复杂情况。

沈星河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晨雾里,手机在口袋里震动。

是妹妹发来的短信:“哥,班主任说火箭班名额下来了,我进了!”

他低头笑了笑,抬头时看见天边泛起鱼肚白。

巷口的早点铺升起炊烟,卖豆浆的阿姨正掀开木桶盖,热气裹着豆香飘过来,那香气钻进鼻腔,让人感到温暖。

但他知道,这缕香气里还藏着别的——比如苏红临走时欲言又止的眼神,比如吴天明被带走前那句“你等着”的咬牙切齿。

文教区的棋盘,才刚摆开第一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