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柠脚下的山体也在崩裂。

围绕这片山谷的雪山，开始了成百上千年来都未曾有过的坠落。

司柠没有力气再去自救了。

她的世界与自然界一般，都进入了极夜。

“司柠！”

白羽书托住往后倒下的她。

他从混沌中清醒过来之时，再次抬眼就是倒下的司柠。

母虫已经消散，所有的卵虫已经死在被湖水淹没、又被山体碎石掩埋的山谷里。

司柠杀了母虫，这个过程，除了她自己，没有人看到。

“司柠，别怕，我带你出去。”

白羽书知道，司柠已经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最后的事，就交给他吧。

抱起司柠，白羽书在碎裂的石缝中奔走。

他记得姚千雪有独立的实验室，就在隔壁山头也就是他们所在的这座山里。

山要倒塌了，他唯一能救自己和司柠的机会就只有姚千雪的实验室。

脚下踩着的一块地面突然变成了往下坠落的碎石，白羽书差点踩空，将司柠脱手。

他抱着司柠往旁边一滚，两人滚进了一个裂缝中。。。

十二月极夜的某一个晚上，北部某个连绵的雪山群发生了前所未有的山体倒塌。

巨量湖水从地底涌出，将山里庞大的异兽群淹没至死。

随后雪崩翻起铺天盖地的雪雾，差点将极夜都染成了白色。

原本高耸入云的雪山，在一开始被不知名力量削掉山尖之后，也开启了毁灭之势。

轰天裂地的巨响持续了很久很久，直到巍峨的雪山变成一个个平平无奇的小山包。

极夜在某种程度上，真正静止了。

。。。。

司柠在黑暗中徘徊了很久。

意识逐渐回笼时，感觉额头脸上有些酥痒。

她不喜欢这种感觉，加速苏醒了。

醒来就看到白羽书的手在她脸旁边，司柠一个惊醒，拍开他的手一个打挺坐了起来。

右手也控制不住往白羽书脸上招呼而去。

“醒来就打人，这个习惯不太好。”白羽书捏住了司柠的手腕，让她挣脱不了。

“你对我做了什么？”司柠充满了警惕。

白羽书苦笑，放开了她的手，离她远了些。

“我好歹也是第一大世家培养出来的继承人，该有的礼貌教养和道德都是有的，不会趁人之危。”

“是吗？”司柠没搭理他，环顾了四周，发现是一个脏旧的办公室。

这应该就是姚千雪的办公室了吧，司柠现在还躺在一张用来休息的小床上。

“外面如果没事了，就走吧。”她想沈云川和栀子他们了。

“不急，你的伤可以再休息一下。”

“我没事，你想待就待着吧。”

“出口已经被埋了，不是我不想走。”

白羽书耸耸肩，他们从裂缝掉下来的，现在都被碎石埋住了。

现在只能寄希望于周同他们还活着，找过来解救两人了。

司柠走了一圈，发现确实出不去，遂作罢。

小房间里有灯，是燃油发电机制造的光亮。

墙边有一整排的书柜，和一个办公桌，所有书籍都搬空了。

“什么都没有，你不用费劲翻找了。”白羽书看司柠有想找点资料的想法，便开口提醒。

司柠也不纠结，她已经在极光虫那里记录了雪线草的痕迹，姚千雪的资料有没有都无所谓。

而且，这么重要的资料，应该也不会被留下来。

“好好躺着休息吧，别乱动了，你流了很多血。”

白羽书在帮司柠清理血迹的时候，她在昏迷中还吐了几口血。

“你救了我，我也救了你，我们互不相欠。”司柠得说清楚，免得他想占她人情。

白羽书微微一笑，“你对沈云川也会说这些话吗？”

司柠眼神怪异看了他一眼，这人不明知故问吗？

“如果是我先认识你，你还会喜欢沈云川吗？”

不知怎么，白羽书还是没忍住问出这句话。

可能是这次在极光虫短暂的幻境里，他内心某些东西被激发出来了。

白羽书发现，自己并不是真正无心无情的人。

他在看到司柠对他温柔以对的时候，才明白，自己的内心。。。

“司柠，如果是我比沈云川早出生几年，现在你喜欢的还会是他吗？”

司柠皱眉，这人把她喜欢沈云川的原因归结于他们认识得更早吗？

可是喜欢一个人跟相遇时间有什么关系呢？

肯定是因为这人有吸引自己的点，才会不由自主动心啊。

“只跟人有关。”你早出生一百年也一样。

“司柠，我喜欢你！”

白羽书这突如其来的表白让司柠皱紧了眉头。

有大病吧这人？

“我不喜欢你！”

“我一点都不比沈云川差，他也就胜在年纪大了。”

“我就喜欢年纪大的。”

“或许，你可以都试试呢。”某人诡笑。

司柠：？？？

“和我在一起，你就不会有现在这些烦恼了，不好吗？”

如果司柠跟他是同一个阵营，那个男人又怎么会继续针对她？

她一直以来面临的所有困境都会迎刃而解，甚至不会再有生命危险。

跟他在一起，比跟沈云川在一起，不更符合司柠自身利益吗？

司柠像在看一个疯子！

他说他喜欢她，喜欢她什么？

不也是更看重她能带来的一切好处吗？

如果她是个一无是处的人，他还会喜欢她吗？

如果感情的事都还要权衡利弊，算清楚利益多少，这种感情要来干什么？

这就是司柠绝不会喜欢他的点！

“我希望你明白一件事，我们是敌人。”

只是现在，因为特殊情况，他们暂时处在一个阵营。

但是找到雪线草，等进化药剂成功之后，他们兵刃相见是绝对的事。

司柠绝无可能跟自己的敌人有任何牵扯，更不可能跑去敌人的阵营。

如果是这样，那她之前受的所有苦难，都是她活该吗？

“你选择我，我们就不是敌人。”

司柠无语，这人是真听不懂人话。

“不喜欢，就是最主要的原因，你再废话，我就打死你。”

白羽书低头意味不明笑了两声。

他从未强求过一个人，但依然强求不来。

算了，那就这样吧。

洞口传来石块掉落的声音，还有人交谈的回声。

周同他们找来了。

几人艰难躲过被山石掩埋或砸死的危险时刻，将被困的两人挖了出去。

司柠终于离开跟白羽书独处的空间，她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走出山洞，看到外面情景的第一眼，司柠还是被震惊到了。

原本的山陵变成了山包，没有了卵虫，没有了极光，只有重新被雪覆盖的天地。

司柠看了看自己的左手腕，灰线已经变成嫩绿色。

珙桐正生机勃勃。

她的新生，也由此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