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春闱放榜(1 / 1)

谋士周逸躬身立在二皇子五步开外,开口说道:“殿下,如今各方势力皆被卷入其中,我们当如何自处?”

赵承羡在摇摇椅上惬意的摇着:“不必着急。”

“我们只需坐山观虎斗。”

“静待时机便可......”

周逸点头应道:“殿下英明。”

“那江玉乘如今被两方势力怀疑,恐怕难以脱身。”

赵承羡轻笑一声:“江玉乘此人,还是有些能耐的。”

周逸思索片刻:“殿下,那我们要不要趁机拉拢江玉乘?”

赵承羡摆摆手:“不,现在还不是时候。”

“江玉乘被两方盯着,我们若此时出手,只会引火烧身。”

“且看他如何应对吧......”

在这样的朝局中。

各方势力相互角逐,权谋手段层出不穷,没有谁能够真正置身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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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几天里。

上京城内的各个客栈,都挤满了学子。

桌上没摆什么吃食。

全都在议论着一件轰天动地的大事......

“哎,你们听说了吗?春闱上竟然查出舞弊来了!”

“是啊,听说礼部尚书都被拉下马了!”

“哼,这种狗官!早就该把他干下来了!”一个性格耿直的学子狠狠拍了一下桌子。

王康这几天一直在客栈,未曾出门,听到这,皱着眉头出声询问:“诸位是从何处得知这消息的?”

最先开口的那名学子解释:“城门告示处啊!你没去看啊?”

“你们知道消息的,快给讲讲呗,到底怎么个情况啊?”又有学子催促道。

“据说啊,是原礼部尚书被某些大人物收买,暗中将上榜的学子给内定了!”

“什么?!”众学子齐声怒骂,愤慨之情溢于言表。“这狗官实在可恶!”

那位两鬓斑白的学子。

此时满眼沧桑,似是透着无尽悲凉,“我考了大半辈子,一次不中,便等上三年。”

“再次不中,就又等上三年。”

“三年三年又三年......”

“可如今......我还剩多少个三年?”

“我一直以为是自己的学识不够,心里想着再努力些,总有一天会高中的!”

“可到头来才知道......”

“竟是自己的出身丢了分......”

说着,他竟抱头哽咽起来,说不出的落寞与孤寂。

众人闻言。

全都陷入了沉默。

虽有满心不忿,却都化作一道长长的叹息......

沉默片刻后。

有学子再次发问:“那这次是怎么回事?”

“今年负责春闱的,多了个塞北郡王府的世子,是世子发现了他们的猫腻。”

“这位世子可一点儿都不怵权贵,直接就把这事禀报给圣上了。”

“圣上听了十分生气,直接就带着禁军杀到了礼部......”

“世子高义啊!”学子们纷纷赞叹。

“如此一来,我等寒门子弟又有望了啊!”众人的眼中又重新燃起希望,就等放榜了!

王康也大感钦佩:“江兄还是如此刚正,实乃我等学子之幸,大齐之幸!”

这消息不用想都知道是齐皇派人放出来的。

当然。

他们这些人是不可能知道这其中权谋斗争的具体细节了......

......

......

二月的尾巴掠过青砖灰瓦。

料峭春寒里已能嗅到泥土苏醒的气息,几簇嫩芽在墙根处探头,街道两旁垂柳依依。

终于到了春闱放榜之日。

贡院门前早已被攒动的人头淹没。

明黄榜文悬于丈高之处,墨字在晨光中泛着金芒。

王康在人群中左推右搡,费了好大的劲才挤了进去。

汗湿的后背紧贴着旁人滚烫的胸膛,皂角味与汗臭味纠缠着钻进鼻腔。

他顾不得这些。

只死死盯着前方那片跃动的明黄。

“让一让!让一让!”书生们此起彼伏的呼喊里。

王康不知被谁推搡着跌进前排。

他怀着忐忑的心情在那张皇榜上找着自己的名字。

榜上的墨字忽大忽小。

渐渐地。

周遭的喧哗退去,天地间似是只剩自己擂鼓般的心跳。

“中了......中了......”王康终于在那张皇榜上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十年寒窗在眼前走马灯般闪过......漏雨的茅屋里就着萤火抄书的夜,母亲用豁口陶碗端来的野菜汤......

此刻都化作热泪涌上眼眶。

他仰头长啸:“中了!哈哈哈哈,真的中了!”

不远处。

范廷仲和那晚几个蒙受烛火之恩的同窗围在一起。

他们褪色的衣袂在春风里翻飞如蝶。

“若不是世子,恐怕这榜上也不会有我们这些寒门子弟的名字。”

几人纷纷点头,眼中满是敬佩。

“我等先蒙世子烛火之恩,如今又受舍光之恩!”

“世子品性高洁!”

“我等日后定以世子为榜样!”

那位两鬓斑白的学子,看着榜上自己的名字,沟壑纵横的脸上泛起异样的潮红:“三十年了......”

话未说完便剧烈咳嗽起来。

咳着咳着却笑出了声:“中了!我终于中了!”

有人抱着槐树痛哭失声。

有人对着皇榜三跪九叩。

墙根阴影里。

几个落第书生蜷作一团,将额头抵在朱墙上喃喃自语:“家中父母寄予厚望,省吃俭用供我读书......”

“本想着此次能一举成名,光宗耀祖,可如今......”

有位学子打气道:“不就是没中吗?下次再来就是!”

“下次再来......”

众人附和着,可语气中却难掩失落。

最角落里。

一位看上去得有五六十岁的老学子,无力地靠在墙边,如同一棵历经沧桑的老树,在岁月的风雨中摇摇欲坠。

他从破旧的包裹中拿出一个干粮。

那干粮不知放了多久。

边角处都有些干裂。

他凑近干粮,咬下一小口。

干涩的口感如同在口中嚼沙砾一般,但他就这样机械地嚼着......

他忽然抬起头,怔怔地望着天边归雁,浑浊的眸子里倒映着万里长空。

虽未发一言,却胜过千言万语......

数十年寒窗苦读。

自以为才学满腹。

可这春闱却犹如大浪淘沙。

又能有几个......金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