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氏盐行?”
见江玉乘一脸疑惑。
那摊贩便解释道:“这孙氏盐行啊,听名字就猜得出来,是一家盐商。”
“他们几乎包揽了整个大齐的盐贩生意!”
盐贩生意主要由朝廷盐铁司监管。
但盐铁司一般不会亲自下场卖盐,而是把卖盐的权力下放给有盐引的盐商。
盐引则是以拍卖的形式出售给商人。
出价越高,获得盐引的机会越大,之后销售所得按比例与朝廷分成。
这种制度下,对盐的生产、销售、使用都有严格管控。
像江玉乘先前私自提炼细盐,虽说他也是从官方渠道购来粗盐后加工的。但要是较真儿的话,那也是有违律法的!
江玉乘追问:“所以孙氏盐行就是这俩地痞的靠山?”
“何止啊......”那摊贩咂了咂嘴:“这孙氏盐行的东家,乃是京兆府少尹的侄子。”
大齐地方行政区划分为州府县三级制。
京兆府职责类似于其他府的地方官,如各地知府衙门等。
只不过京兆府主要管理京城及周边区域,面临的压力更高。京兆府少尹则是京兆府的副手,从四品官阶,权力不小。
说到这儿,江玉乘也大概清楚了。
为何这些摊贩只想躲着,而不是去报官了。
敢问谁有胆量?
去京兆府衙门,状告京兆府少尹的侄孙?
一个小小的孙氏盐行便能假借京兆府的名头,光天化日之下行此等恶事!
而普通百姓却只能受着!
这上京城的天,未免也太黑了!
此时。
那两个泼皮正准备拐着那位姑娘离去。
江玉乘自认不是什么纯粹的英雄人物,但也有着自己的原则和底线。
要是没看到那些不公的事也就算了。
可一旦让他看见了,那就说什么也要管上一管!
于是大手一挥。
只见一黑色身影瞬息而至。
胖虎尚未看清来人,膝弯已遭刀鞘重击。
痞六子袖中短匕寒光乍现,却见来人右手从容探出,两指轻夹,稳稳扣住了闪烁的刃尖。
“砰砰”两声巨响。
胖虎和痞六子便如断了线的木偶般,重重地摔落在地......
反观那出手之人。
依旧身姿挺拔,气定神闲。
仿若刚刚只是掸去了肩头的一粒微尘。
一旁的摊贩们都揉了揉眼睛,似乎不相信刚刚那一幕。
“当家的,别收拾了,不用跑了,胖虎和痞六子被人干趴下了!”
“少胡咧咧,赶紧收拾收拾跑路,跑的慢了,非得被那俩瘟神给掏空家底不成!”
“哎呀,当家的,你快来看啊!是真的,瘟神被干趴下了!”
当家的皱着眉头,跑出来一看。
嘴巴都张成了o型。
原本臭着的脸上笑出一脸褶子,“我去!真给干趴下啦!”
“谁胆子这么大,敢干这俩瘟神!”
“可真是帮咱们出了口恶气呀!”
“好!打的好!”
喊归喊。
但还是没人敢上前。
毕竟谁也不想摊上事......
此时书生也爬了起来,走到女子身前,将她头上的麻袋取下。
继而跑到那侠士身前,拱手道:“在下王康,多谢这位义士出手相救!”
那女子虽然不知为何刚刚还嚣张跋扈的泼皮,怎就躺地下了,不过听王康如此说,也猜了个大概。
“小女子茯苓谢过这位侠士!”
“不必谢我,谢我们家世......呃,公子吧。”这侠士不是别人,正是林羽。
江玉乘迈着四方步缓缓走来。
小芷和刘大莽跟在他身后,平添了一种无形的气场。
刚刚和江玉乘交谈的摊贩此时也看出了他身份不凡,退至一旁。
人群见状也自动向两侧分开。
“小女子茯苓,小生王康,谢过公子!”二人齐声道。
“不必在意!”江玉乘爽朗一笑。
“哪里来的混小子!”胖虎和痞六子爬起来捂着肚子叫骂道,“知道我们是谁吗?”
“聒噪!”江玉乘负手而立。
林羽作势就又要上去教他俩人做人。
两名泼皮吓得一哆嗦,“我家公子可不是你们能得罪的起的,你们等着!”丢下一句狠话便溜之大吉了。
茯苓整了整衣衫,向王康致谢:“茯苓也谢过王公子!”
王康正义凛然道:“圣人云:「为善最乐,勿求回报。」”
“茯苓姑娘不必谢我。”他尴尬地挠了挠头,“况且,我也没有帮上什么忙。”
茯苓满眼感激:“王公子为人正义,日后必将出人头地!”
“茯苓再次谢过两位公子,小女子就先行告退了。”
“姑娘,我送你吧?”王康担心茯苓再遭遇什么不测。
“茯苓明白公子好意,不过我家就在前方不远处,公子不必担心,就不劳烦公子了。”茯苓说罢,转身离去。
江玉乘同刘大莽和小芷二人低声交代了几句,他二人便也先行离去了。
王康弯下腰,拾起那枚藕荷色香囊,红线绣着的木兰花沾了盐渍。
“这是茯苓姑娘的荷包?”
他呆呆地望着茯苓离去的方向,怔怔出神。
江玉乘一眼就瞧出些许端倪......
这王康分明是对人茯苓姑娘有意思嘛?!
“王兄,人都走远啦,要不改天再给茯苓姑娘送去吧。”
王康垂着头,喃喃自语:“我......可是......我先前与茯苓姑娘并不相识......”
江玉乘突然话锋一转:“王兄既然不认识,方才为何要站出来?”
“吾等读书人,当以仁义为先,岂能坐视不理?”王康声音坚定有力:“路见不平,自当挺身而出!”
“况且阁下刚刚不也站出来了吗?”
“还不知阁下名讳?”王康诚挚地看向江玉乘。
江玉乘对他来了兴致,露出一抹笑意:“姓江,名玉乘。”
“好名字!”王康由衷夸赞道。
江玉乘笑了笑:“我与王兄一见如故,可否赏脸一叙?”
“不瞒江兄,王某初见君时亦有知音之感。”王康青衫微振,眼底浮起三月春水般的暖意。
江玉乘广袖轻扬,“王兄,请!”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