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印并非力量的外壳,而是灵魂本源的倒影。欲重构规则,先照见自己。
星渊门关闭之后,寂静如潮水般将众人淹没。虚空之殿悬于印界核心深处,宛如无物质构成的梦境,唯有意识能够触及这片领域。每一步,皆由自身魂印演化之力铸成阶梯,直通殿堂高座。
孟子康率先迈入,眼前浮现八大禁式印图。那些古老符纹仿佛来自宇宙初启前的混沌律脉,闪烁着来自遥远岁月的低语。他的脚步却没有迟疑,一步步踏入高座前方的圆阵核心——此地,便是“原律照影”。
“这座殿堂,不是为了崇拜某位印主而建。”赵焱喃喃,“而是每一个印者的审判之镜。”
殿堂中央缓缓升起一道光柱,浮现出八幅剪影般的魂像:他们无名、无容貌,却皆散发出“初印者”的威压。下一刻,那光柱分裂成七道光线,精准地接引在孟子康等七人额间的誓印纹路之上。
“开始了。”段昭仪低声,“这是‘印主原律’——以灵魂映射自身,见魂印真实,若有一丝伪念,将于此殒命。”
没有人退缩。他们既已踏入星渊,便早已脱离常规意义上的生死。
—
孟子康的意识被抽离,坠入一座漆黑深海。海水中不含水质,是无形的意志纠缠而成。
一盏残灯在海底浮现,那是他的“初识魂核”。
灯火一亮,映出一个少年,双眸澄澈,却跪坐在燃烧的屋檐下,呆呆望着黑烟中消失的身影。那是他十三岁时,魂塔未觉醒前的记忆——母亲为护他而殒,父亲以“献契者”身份,将自己魂印灌注进他体内。
“你想成为印主,是为了什么?”虚空中,一个无名魂影问他。
孟子康沉默了片刻,答:“最初是为了复仇,后来是为了不再重复。”
“你能否抛却一切私情,仅为规则重构而存在?”
“不能。”
沉默。海水翻涌,似要将他卷入湮灭。
但他却迎着浪潮走去,目光平静而坚定:“因为正是情感,使我成为人。若魂印不为人用,而为规所奴,那这新序又有何意义?”
魂海渐退,光柱重新聚合,那魂影低声喃喃:
“……倒影未散,灵魂已明。你通过了。”
—
与此同时,沈茉凌的试炼却是一片蔷薇荒野。她走在荆棘之路上,指尖早已被利刺划破,鲜血点滴落地。前方,是那个永远站在她背后、默不作声却始终守护她的背影。
“你为何总追随于他?”幻影问她。
沈茉凌低语:“因为他从未命令我做任何事,却让我心甘情愿并肩。”
“你愿意为他,舍弃‘独印之位’?”
她停下脚步,凝视前方:“不,我是来与他并肩,不是跟随。我会成为新序的第一个女印主——他不是我的目标,而是我终将并立的同盟。”
整个幻境,蔷薇盛开。
—
赵焱则坠入烈焰构成的记忆长廊。每一扇门后,皆是他背叛、抉择、残酷与悔恨的回音。作为前印监之子、炎脉传人,他一度堕入黑契组织,为夺权而策划刺杀——但也因此获得重铸魂印的机会。
他笑了笑:“别人的路,我走过。自己的代价,我也偿了。”
“你甘心自己魂印永远无法净化,承受千年业力?”
“甘心。”他说,“只要印界存有希望,哪怕我背负所有人的罪。”
光柱归位,赵焱的誓印之力陡然提升一阶。
—
七人中,仅有两人几近失败——段昭仪的“预见魂核”太过冰冷,在对未来无限推演中反被困于“虚假最优解”之幻境;阮阿萨则因“疑印魂性”本就不稳定,在幻境中差点走火入魔。最后时刻,孟子康传入一丝本印残念,方才救回他们的意识。
—
片刻后,所有人重回原殿。圆阵中心骤然绽放出庞大的魂律结构,一圈圈原初印文浮现在殿顶,交织出一个闪耀星图般的“魂序之轮”。
“星渊共识已达成。”殿中浮现古老声音,“你等,将共同承载‘主印原律’,开启新序。”
“接下来的旅程,将不再有过去之规则庇护。”
“魂界之外,有更古老的印契等着你们唤醒。”
孟子康望着魂序之轮,忽然转头看向同伴,低声道:“原律不是终点。”
“只是入口。”
下一刻,整座印主之殿如繁星崩散,化作无数光点,融入七人魂印之中。而在他们脚下,展开了一幅新的地图——并非五域任何一地,而是被尘封于魂印史最早的“第六域”。
而那一行古文,悄然浮现于虚空:
【归一之印,当启轮回】
—
下一章预告:
第一百零二章:第六域·陨契纪年
“在众神陨落的彼岸,一座失落之域等待印主归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