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君安睡着了，裴恒玉还得上早朝。

小东西在外面被欺负惨了，吻上裴恒玉的时候，带着温柔的讨好，那样子可怜极了，像只生怕被抛弃的小狗。

裴恒玉坐上銮舆的时候，特意吩咐了福来，把备好的吃食热在灶上，等宇文君安一醒过来，就端进去。

巫族人靠不住，朕得帮宇文君安和他们做个了断。

裴恒玉如此想着，在早朝的时候，给尉迟澜下了圣旨，明着让他重回郓城，督促重建泗水石桥，暗地里，却命他清查巫族之人的去向。

尉迟澜离京的这天，晨霜铺满了郊外的官道，崔寂雷站在长亭外，为尉迟澜送别，裴恒玉却在重光门外，为同样离京的裴衍送别。

“此去甘城，一路山高水长，要懂得自己照顾自己！”

“是，皇兄，”一身戎装的文惠，站在烈马旁，身上的铠甲，在晨芒里，亮得晃眼，“臣都记下了，等臣给您练出十万骑兵，整个草原，都得匍匐在咱们大盛的脚下！”

“不急！”裴恒玉看着被风沙退掉青涩的小姑娘，卸掉了钗环，文惠公主明亮的眼眸里，装着对边塞的向往！

他不知道把一个在锦绣繁华里长大的姑娘，送入战场，到底是对还是错。

但如果这一世，他依旧活不过三十，那把拥有皇族血脉的文惠，留在上京，显然不是最好的选择。

“崔寂云在甘城做将军，”裴恒玉还是不放心，他说，“有什么不懂的就问他，有什么想要的，就直接给朕写信，一个人在外，别苦了自己。”

“知道！”文惠笑得没心没肺，眉眼间透露出的，都是军汉身上特有的豪爽，“皇兄给了亲兵嘛！出入都有人跟着呢，皇兄就放心吧！”

“还有！”裴恒玉扫了一眼左右，双喜即刻带人，退到了后面，他说，“要是看上了谁，也要告诉朕，男子在外，什么话都能胡说，千万别被几句花言巧语迷了眼，你是大盛朝最尊贵的公主，只要有朕在一天，就没人能让你受委屈。”

“这个臣妹知道，”文惠的面色，严肃起来，她是跟在荣静皇后身边长大的公主，在礼仪方面，从来都中规中矩，“聘为妻，奔为妾的道理，臣妹一直都明白，皇兄放心，臣妹到何时，都是大盛的公主，绝不会丢了大盛的颜面。”

裴衍带着他的亲兵，奔向了通往甘城的官道。

数十匹战马带起的尘沙，打上了挂在树梢的晨霜，把那抹晶莹，砸得稀碎。

她——裴衍，从此不再是这繁华京都里，精致易碎的陶瓷娃娃，她将成为大盛朝，第一位女将军，和她的父王一样，成为大盛朝的英雄。

宇文君安从沾着晨霜的草地上，走过来，站在裴恒玉的身侧，“陛下，什么叫聘为妻，奔为妾？”

怎么被他听到了？

这么问朕什么意思？

不会是想要名分吧！

裴恒玉蓦然回头，在发现宇文君安看向自己眼神里，都是认真的时候，心虚的错开了目光。

他不知道宇文君安是真没听说过，还是在拿话敲打他们之间的关系，只敷衍道，“出处在《礼记》上，想知道，就自己去查！”

转身就上了马车，连背影儿都带着仓惶的意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