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的人，一散尽，裴恒玉就躺回了榻上，他全身都乏，根本缓不过劲儿，只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回程的安排，归令狐星朗管，尉迟澜无事，他悄悄溜进了令狐星河的屋子，枯坐到天黑。

“回来了？”尉迟澜在黑暗里，不知坐了多久，直到听见了熟悉的脚步声，才回过神。

令狐星河循着声音走到了他面前，在黑暗里，抱住了人，低头吻了上去。

尉迟澜没躲，令狐星河吻到了他的泪，又咸又苦，但回味里，却充溢着丝丝缕缕的甜。

“怎么还哭了？”令狐星河说，“你也这般大了，回京后，长公主也该为你准备亲事了，收收心，凡事多动动脑。回京后，离文京越远着点儿，对宇文君安敬着些，别得罪人，要是有拿不定主意的，就写信给我……”

“我……”尉迟澜哭得更凶了，“我不要回去……”

“那怎么行？”令狐星河柔声说，“你是大长公主的嫡亲孙子，在翰林院任职，又在圣上面前得脸，现在满京城的才俊，都找不出一个比你有前途的……”

“我不要！”尉迟澜把泪水蹭在令狐星河的官袍上，濡湿了一片，“一回去，祖母就会给我定亲的，你知道，我是拗不过祖母的！你不在京城，我就是别人的了，你要我成为别人的夫，你要我的身边，夜夜躺着别人？你要我日后看你一眼，都变成令人唾弃的偷情么？”

“可是我很凶的！”令狐星河退开身，用手抬高他的下颌，迫使尉迟澜看向自己，他在黑暗里，盯着人，说，“你要是留在我身边，我不能给你名分，也没空陪着你，还不许你招惹旁人，你可愿意？”

“我愿意，”尉迟澜回望着人，他依恋的目光，一如往昔，“你知道的，从八岁入学堂那天起，只要是你让我做的，我都听你的！”

“好！”令狐星河揉烂了尉迟澜的发，他说，“听我的，回京去，三个月之内，我必归京找你！”

“可……”尉迟澜刚要张嘴，令狐星河却按住了他的唇，说，“你的婚事，我自有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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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君安回来的时候，裴恒玉刚醒，他正坐在院子里吃粥，罩着的外袍，随意披在肩上，让人无端带上几分慵懒。

“跑哪儿去了？”裴恒玉放下手中的汤匙，随口说，“后天回京，这边还有什么事要处理的，紧着些！”

“那还真得紧着些了！”宇文君安抢过裴恒玉的没喝完的粥碗，说，“就今夜吧！”

裴恒玉抿了抿唇，他接过双喜新打的粥，默默吃了一会儿，说，“那个王睿，你准备怎么安置？”

宇文君安把抢来的粥喝完，又捡了些菜色，吃了几口，说，“如果陛下允许，臣想把他带回上京。”

裴恒玉想了一会儿，说，“自从杨海被贬谪，大理寺就由陆斌管着，王睿在刑讯上有点儿门道，回头让他去大理寺吧！”

宇文君安对这个安排很满意，他想了一会儿京中的局势，说，“说起来，活捉镇魂兽那天，并没有打捞到文昭仪的尸首，如果回宫之后，文昭仪抵死不认怎么办？”

那还真难办！

活捉镇魂兽那日，裴恒玉带着人，赶来的时候，披着文昭仪皮囊的姜雪心，正从高空之中，坠入泗水。

除了宇文君安，没人知道与他对战之人的容貌。

如果他们回宫之后，文昭仪正好端端的守在宫里，做娘娘，在没有证据的前提下，裴恒玉也不能无故处置宫妃！

“文京越在朝，”裴恒玉说，“又无过错，如果文昭仪藏匿了炼化煞气的痕迹，就不能操之过急。不过既然知道了是她，总不能再让她兴风作浪！”

不管怎么说，文霏霏顶着昭仪的名分，就是裴恒玉的后宫，宇文君安不好逼得太紧，他抬眼望了天边的满月，伸手把裴恒玉拉了起来，边给裴恒玉穿锦袍，边说，“今夜风景极佳，陛下随臣一游如何？”

裴恒玉听他如此之说，身体不自觉的往后退，“不成，太累了，后日归京，你容朕好好休息休息！”

“陛下也说后日归京，”宇文君安为裴恒玉系好腰封，拉着人，就往外走，“再不出去看看，就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