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人祸(1 / 1)

“无妨!”宇文君安姿态散漫,说话间,发稍儿随步摇轻轻晃动,竟有几分风情万种的味道,“这间客栈,已经被本姑娘包了,舅爷您大可用力喊,保证一个能报官的人,都听不见!”

王睿头上的珠钗,被拔空了,头发都掉下来,被扎了满身血窟窿的文秋山,这才认出了面前的人,“你,你,你是王知州的小儿子?”

“是!”王睿已经适应了审讯者的角色,他目光森然,“现在表舅爷能说说,你为什么把我的兄长,扔进河了吧?”

内室的烛火熄了,窗外的天光照进来,满目华光。

文秋山血肉模糊,耳朵没了,手脚被穿透,身上全是血。

在天还没亮的时候,他曾怀疑过,自己可能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不过,在他又一次看见了天光之后,他可以笃定自己再不用见文昭仪了,因为他快死了!

“如果我说,全都告诉你,”文秋山看向宇文君安的眼里,全是祈求,“你能给我个痛快吗?”

宇文君安没有直接回答,他对还跪在地上的张小虎说,“去!把墙上的东西,拔下来,还要用的。”

张小虎起了身,宇文君安这才对文秋山道,“你看,主动权一直都不在舅爷的手里,舅爷还是可以再考虑考虑的!”

张小虎听得直激灵,他在心中暗暗祈求,那个文秋山知道什么,就快点说吧,这样的审讯太吓人了,他的腿,都软了!

文秋山艰涩的咽了咽并不存在的口水,他说,“好!我说,我把我知道的全告诉你!”

宇文君安坐回了小凳上,做出侧耳倾听的样子。

“从去年开始,泗水之中就出现了一头能翻江倒海的凶兽,”文秋山说,“那凶兽到底长什么样子,我没见过,只知道,它掀翻了路过的大船,只是为了把船里的人,吃掉。”

“啊?”张小虎拔不动嵌在墙里的发簪,他吃惊道,“泗水上的那些货船,是被凶兽掀翻的?”

“别打岔,”王睿说,“让他往下说!”

张小虎闭了嘴,文秋山继续道,“后来因为死伤惨重,泗水禁运了。水里的凶兽,就没了食物,我就找上那头凶兽,趁机和它达成一个协议。每隔几天,我去送几个乞丐给它吃,而它就帮我,在必要的时候,翻动河水,淹没稻田,制造水灾。”

“什么?”这回沉不住气的是王睿,他握紧了拳,“你说,泗水的洪涝,是你让凶兽做的?”

“不错!”文秋山说,“要不然你以为,泗水泛滥,为什么只淹郓州,不淹桐城?因为那根本不是天灾,而是人祸!”

“你!”王睿气得说不出话,宇文君安却道,“理由!舅爷这么做,总得有个说得过去的理由吧!”

“还能有什么理由?”文秋山冷笑,“当然是为了钱!”

他身上的伤太重,又说了许多话,有些呼吸不畅,缓了好一会儿,才继续道,“泗水禁运,商船不行,州府的银库,就见了底。只有郓州发生水灾,朝廷才能拨下赈灾银两,州府的银库,才能再度丰盈,这种事,岂是你一个内宅妇人,能明白的?”

“哦?”宇文君安瞟了一眼自己的裙摆,问,“这么说,这件事,王知州也参与了?”

“当然,”文秋山道,“没有他的授意,郓州不明不白的死了这么多人,你当府衙当真不知道?”

“胡说!”王睿听不下去了,他斥道,“如果我父亲参与了,为什么我大哥会死?我父亲怎么能让你,杀了我大哥?”

“呵呵……”

“哈哈……”

“哈哈……”

文秋山狂笑不止,他在重光门外,被狮虎兽,咬掉右臂之后,身体就彻底亏空下来。

今日又被宇文君安扎了十几个血窟窿,一直流血不止,刚刚说的那些话,已是强弩之末,眼看着就要咽气,王睿急了,“喂!别死!”

王睿把人摇得前后摇晃,血流了一地,沾上了他的衣襟,也不在乎,“你还没说,为什么杀我大哥,他好好的,你们为什么要杀他?你说呀!”

宇文君安站起了身。

明亮的日光,把室内填满,又是艳阳高照的一天!

宇文君安对着昭阳,整了整裙摆,慢条斯理道,“咽气了,得空儿把人埋了吧!本公子要去好好儿睡一觉,晚上还有活儿,可记得别来打扰我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