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大成(1 / 1)

“破!”

皇宫的西北角,一座荒僻的宫殿外,草木稀疏。

重重雨雾之下,一道炽烈的剑芒,陡然炸开,空中的雾霭,随即退散,殿上的残瓦,纷纷坠落。

半空中的白鸟,扑棱着翅膀,急转而上,直向云间。

“成了!”

当剑气刮过司马天择蓬乱的发,一向严厉的剑道宗师,罕见的露出了欣慰的神色,“能把剑招,练出如此威力,南楚剑道大成。为师,已经没有什么能教你了!”

宇文君安收手,小心翼翼的将灵力的痕迹藏好,他不动声色的观察司马天择脸上的表情,确定师傅没有发现自己,把灵力转化为剑气,纳入了剑招儿!

“师傅!”宇文君安望着飞进雨雾中的白鸟,面露担忧,他道,“动静儿会不会有点儿大?”

半个皇宫的鸟兽,都在逃窜。司马天择哈哈大笑,“如今你已大成,大盛之内,论单打独斗,难逢敌手,就算被人察觉又如何?”

“这······”宇文君安眸光微转,“父王若是知道,定会欣慰!”

“老朽糊涂!”司马天择即刻敛笑,严肃道,“这个消息,必然要先禀报给主子。”

语罢,等不及一般,闪身进了雨幕。

宇文君安待他的气息,彻底消失,才藏好木剑,翻身跃上重瓦,往西偏殿而去。

春雨清寒,打在脸上,湿漉漉的,宇文君安搬进西偏殿那日,也是这样的雨天。

他一个人躺在垂帷里,翻来覆去半宿,都没想明白,裴恒玉为什么轻易的把圣灵玉还给了自己。

那夜,西偏殿里,没掌灯。

宇文君安把伺候的宫人,都撵了出去,一个人听了半宿的雨声,直过了三更天,都没有半点儿睡意。

就像想不明白,裴恒玉为什么悄悄拿走他的玉一样,宇文君安同样没想明白,那人又为何把玉还给了自己。

后来,他甚至怀疑,裴恒玉还回来的,可能是一块假玉!

想到这个可能性,宇文君安当即翻身,坐了起来。

他心念一动,把灵力注入到玉中,通体莹白的圣灵玉,竟发了光,然后,宇文君安就在那光芒之中,看见了亿万星河。

俯仰之间,天地变换,床榻没有了,垂帷没有了,雨声也没有了,连他自己,都都置身于星河之中。

宇文君安随手一指,星河如旋涡一般涌动,然后他看见了巫族的文字。

阵法、秘术、功法在宇文君安面前,一一呈现,巫族的血脉,在这一刻,开始真正沸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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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小世子?”

一个青衣小太监,推门而入,边走边叫,“您在里面么?”

“吵什么?”

宇文君安一把挑开幔帐,露出惺忪的睡眼。

背后的另一只手,正把沾了春雨的衣衫,往被子底下藏。

“哟!您在这儿呢,让奴婢一顿好找!”

小太监见他还在榻上,连忙转身,往大衣柜走,嘴里絮絮道,“刚不是起了,还用过了早膳?怎么又睡下了?喜公公刚传下话儿来,陛下请您过去呢!咱们可得快着点儿!不能让陛下久等,不是?”

宇文君安扯过北角,把湿衣裳压住,故意打着哈欠下榻,漫不经心的问,“陛下找我,做什么?”

小太监捧着一沓春衫,笑道,“呦!这奴才哪知道呀?”

他比量片刻,挑了一件天水碧的窄袖斜领长衫,往宇文君安身上罩,

“陛下是九五至尊,奴才哪里知道陛下在想什么,但奴才知道陛下脾气出了名的好,殿下凡事顺着点儿,哪里用得着,住这鸟都不来的偏殿,不是?”

宇文君安听出了小太监话里的敲打,但他不在乎,只垂眸,看着小太监选了一条玄色的腰带,往天水碧的长衫外系。

这些日子,他的确没有痴缠裴恒玉,不是对那位失了兴趣,而是实在感受到了力量的滋味儿。他着了迷!

自从圣灵玉被注入了灵力,阵法、秘术、功法,一个接着一个被打开,他练完秘术练功法,完全沉浸在修炼上,根本忙不过来,跟本没空想,那点儿患得患失的私情。

经他一提醒,宇文君安倒想起来,除却每日晚膳十分,传送那点儿灵力外,他竟有好些日子,没和裴恒玉亲近了。

一想到现在的自己,一只手就能把裴恒玉按在床上,为所欲为,宇文君安就好心情的勾起了唇角。

但他还不能那么做,裴恒玉不是普通人,那是高高在上的帝王,光有力量还不够,要想真正得到这个人,他还需要权势!

他需要在大盛的朝堂上,拥有自己的势力!

黑户案这个契机很好,一大批官员,被拉下马。空出来的位置,总会有人顶上去,正是安插人手的好时机。

但宇文君安没有人手,他急需把自己人,调过来。

“瞧瞧,瞧瞧!”

小太监系好了腰带,看着收拾齐整的小世子,赞道,“这天水碧的颜色,衬得咱们小殿下风流俊逸,皇上见了呀!一准儿喜欢。”

宇文君安闻言,心思略动,也打量起铜镜里的自己来。

小太监的眼光不错,这身天水碧的春衫,正衬他的肤色,连头上束发的青玉簪,都是精心挑选过的,上面的云纹图样儿,与春衫的颜色正相配。

过了年,宇文君安又长高了,少年人的稚气,退了个干净,眼角眉梢,带了几分矜贵的凌厉。

冬日里收起来的白玉项圈,又被小太监找了出来,挂在了脖子上,有些不那么点儿,不伦不类。

宇文君安抬手去摘项圈儿,小太监急忙阻拦,“这是陛下赐的,可得戴着呢!”

宇文君安不理他,侧身躲过了小太监的手,果断摘下项圈儿,转身就往殿外走,边走边从怀中拿出圣灵玉,系在了腰间。

雨丝蒙蒙,新柳抽芽儿,宇文君安以为这样的天气,裴恒玉叫他,不是品茗就是考校功课,出门前,还特意换了双轻薄的皂靴,没想到,皇帝竟把他带出了城。

宇文君安坐在马车里,车轱辘,碾过护城河上的木桥时,外面的雨,已然停了。

天还没有放晴,但路边的杨柳,被涤净了枝条,招来了鸟雀,在枝杈间,叽叽喳喳,吵闹不休。

伴随着卢泰的自尽,煊赫一时的卢氏,彻底退出了朝堂。

裴恒玉到底没有褫夺镇南侯的爵位,还是把最后那点儿尊荣,留给了卢志忧;只是宫里的淑妃,被降了位份,成了昭仪。

宇文君安坐在马车里,望一眼窗外,又偷瞄裴恒玉的神色,来回几次,任谁都能看出来,被憋的难受。

忍了一会儿,裴恒玉扫了他一眼,说,“有什么想问的,说吧!”

被允许开口,宇文君安当即吐出一口长气,揣着小心,问,“那天,那个让卢泰认罪的,是什么人??”

宇文君安的话,没说全,但裴恒玉听明白了,他问的是罢朝那日,御林卫抬出来的尸首到底是谁?

那天宇文君安没有去跟去卢府,这事儿他是从谁那儿听说的,裴恒玉一想就知道,只是那人没告诉他,为什么尸体一抬出来,向来老谋深算的卢泰,就放弃了挣扎!

“具体是什么人,朕也没去细究。”裴恒玉并不打算瞒宇文君安,他道,“只是一个卢泰送给卢晴烟借种用的男人,朕本想着捉奸在床,也好拿住卢晴烟的把柄,没想到卢晴烟在寝殿里,把那人扎死了。朕的人,赶到的时候,连尸首都藏好了,安明费了好大力气,才把尸体翻出来。”

“借种?”宇文君安一听到这儿,两只眼睛,都发了光。

他扫了一眼裴恒玉的劲腰,目光悄悄往下挪,嘴上却道,“他们是觉得……陛下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