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裴恒玉冷笑，“好一个不为私利，问心无愧！那他呢？卢大人，准备如何狡辩？”

裴恒玉抬手，四个御林卫抬出一副担架，担架上躺着个人，那人以麻布覆面，一看就是具尸首。

御林卫把担架放在卢泰脚下，还贴心的打开麻布一角，露出死者的眉目。

是被卢泰送入宫中，给卢晴烟借种的男人！

“怎么会是他？”卢泰一看清那人的脸，就知道自己大势已去，送男人入后宫，秽乱宫闱，是抄家灭族的死罪，他和他身后的卢府都将万劫不复！

卢泰跌坐在地上，仿佛被抽走了全部气力，再也张狂不起来！

“今日罢朝！”裴恒玉起身，语气淡漠，“是朕给卢大人最后的机会！卢大人要如何做，想清楚了，别辜负了朕的一片苦心！”

语罢，裴恒玉冲双喜几不可查的点了点头，走出了中庭。

老太监没有跟上裴恒玉，他带着两个小太监，走向了相府的后院儿。

次日早朝，裴恒玉一坐上龙椅，下面的周淙，就递上了折子，卢泰暴毙了！

杨海被贬、卢泰身死，卢党分崩离析，盘踞于大声朝最大的势力，在仁德三年年初的争斗中，悄悄落幕！

皇权重新回到年轻的皇帝手中，然而，卢泰虽死，黑户案才刚刚开始，李涂山的折子呈上来，成国公的私产，被清查，隐藏的黑户，被翻了出来！

魏冼的折子跟着就上来，户籍的清查结果出来了，全国上下，光私户就有三千万！朝堂上的官员，没几个能脱得了干系！

乌鸦从云层之下飞过，空旷的大殿之内，尽是风声。

裴恒玉坐于龙庭，白发在龙袍上铺开，他冷眼看着噤若寒蝉的百官，道，“户部的籍册都在这儿，诸位大臣都有什么看法，说说吧！”

春风不骄，百官颔首，昭华殿内，肃然无声！

既然你们都不愿意说，那就朕来说，裴恒玉坐在龙位上想，不过，可不能后悔！

裴恒玉等了一会儿，直到听到有人抽气了，才道，“从即日起，黑户案一应卷宗，移交大理寺。擢桐城知州陆斌，升任大理寺卿，一力承办此案！”

这是拿一个外官来办案，看来皇帝要一查到底，谁的面子都不给！

群臣看出了皇帝的决心，低眉顺眼，直呼皇帝圣明！

“至于成国公……”裴恒玉站了起来，他慢声说。

百官都支起了耳朵，黑户案是从成国公家的山庄，翻出来的，对他的处置，预示着这类案子的处罚，是从轻还是从重！

躲在盘龙柱后的成国公屈膝跪地，连忙叩首。

裴恒玉把底下人的反应，看在眼里，他继续道，“褫夺爵位，贬谪出京，去桐城，暂代知州一职，以观后效！”

没杀？

没杀！

周淙看了眼户部尚书，户部尚书看了眼礼部尚书，都悄悄松了口气！

没杀就是还有转圜的余地！

皇帝到底还是心软了！

******

十五一过，春雨来得更勤，一连半月，青石板路，都不见干，裴恒玉走在泛潮的宫道上，眉宇间，又添了几许愁。

自成国公出京赴任后，朝堂上的争吵，就没断过。

新任大理寺卿陆斌，把一应证据递上来，裴恒玉借机，拿掉了户部尚书和礼部尚书，旧账清查干净，但重录户籍以后的新账，又如何算？

难道任由黑户事件，屡禁不止？

以李涂山为首的刑部郎官，主张重用重典，杀鸡儆猴，压住这股歪风。

新升任户部尚书的魏冼，却说要延续先皇仁德之风，与民休息。

为了节制恶意瞒报户籍之风，可以由朝廷出面，每隔三年，勘察一次人口，修订误差。

裴恒玉被吵得头疼，他们的办法，没有一个，入得了皇帝的眼！

在霏霏春雨里，裴恒玉立于楼台之上，看着天际尽头的青山，在云雾里，若隐若现。

“咦？”小白龙蹦出来，神情紧张，“这宫禁之内，怎么会有灵力波动？”

“宇文君安能调动灵力，”裴恒玉不以为意，“他每日傍晚，为朕传渡灵力，也会在没人的时候，尝试炼化它们。”

“什么？”小白龙大惊失色，“他能调动灵力，难道，他知道自己的血脉觉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