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婷回过神来，目光迅速打量完白惑，从气质和衣服认出白惑并不是普通人。

长期处于低位的人习惯对上位者露出几分讨好。

许婷努力从僵硬的脸上挤出一抹难看的笑容，解释道：“我是她妈妈，来带她回家的。”

此时她早已没了刚刚那副阴森恐怖的样子，脸上只剩惶恐。

他们这种人，只能小心翼翼，不敢轻易得罪权贵。

苏钰抓着白惑的衣服紧了紧。

【才不是妈妈，只是想把我抓回去卖给猪肉佬罢了！我绝不要跟她回去！】

耳边传来苏钰惊恐的心声，白惑脸上浮现出几分怒意。

居然有把孩子卖人的父母，缺钱缺到这个地步了吗？

“我没办法相信你。”

白惑语气听起来平静，却透着莫名的威压。

许婷心里咯噔一声，谄笑道：“我真的是她妈妈。”

说着目光转向躲在白惑身后只露出一个脑袋的苏钰脸上。

“苏钰！快过来！跟妈妈回家！”

苏钰摇摇头。

许婷眉头不由皱起，苏钰什么时候这么不听话了？！

她怒斥：“苏钰！这个家你以后都不打算回了是吗？”

苏钰愣了一下。

【不回去的话好像也没有别的地方可以住…】

【但哥哥又不在家，关起门来，许婷会对我做什么也不知道…】

白惑若有所思，转头看向她，“如果你不想回去的话也可以，我家正好有很多空房间…”

苏钰抬头，对上那双好看的眼睛。

他的皮肤很白皙，一双桃花眼很是温柔，和苏燃笑着看她时一样。

【他…可以信任吗？】

“不行！”

许婷忽然冲了过来，想要把她拽过去，白惑一把抓住她的胳膊甩开。

“这位阿姨，再动手我叫保安了！”

许婷这才停住，后退一步。

“苏钰，你不想回去的话也可以。反正也养了你这么多年，我的责任和义务也到此为止了，从今天开始，你就搬出去住吧！有空的话，把你的东西收拾走！”

许婷一口气说完，转身离去。

然而在转身的瞬间，许婷就再也绷不住，眼泪模糊了视线。

她的脸色依旧是冰冷的，泪水却大滴大滴的掉落。

她不知道自己在哭什么，或许是解脱，又或许是难过。

她和苏钰父亲在一起时，苏钰才五岁，不到两年她父亲就去世了，她可怜苏钰，一直带在身边。

但让她一个女人养两个孩子，交两份学费，属实负担不起。

家里吃的喝的用的，什么都要钱。

她硬咬着牙扛住生活的压力，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

她也从一个花季少女变成被生活摧残的不成人样的中年女人。

她幻想过丢掉苏钰，让苏钰去找她亲爸亲妈的亲戚，这样她就能减轻负担。

她也想打扮精致，过都市丽人的生活。但苏钰这个烫手山芋，谁都不要。

一边是人性的自私，一边是作为母亲的责任。

她就这样饱受煎熬，熬了十几年。

如今似乎，要熬过去了。

她不需要再没日没夜的操劳，她终于可以休息了。

在上三轮车，许婷哭过之后，又露出一抹心酸的笑意。

迎着冷风，她开向了属于她自己的人生轨道。

医院走廊，苏钰心里五味杂陈。

她不敢想，许婷就这么放她离开了。

按照许婷这么多年对她的态度，不应该把她卖出去，收笔钱回回血吗？

许婷这是怎么了？

苏钰心里有种不安。

白惑看着她，歪了歪脑袋，“快回病房睡觉去，还是说，今晚就要住我家？”

他的话里似乎有别的意思，苏钰抬头，红着脸摇摇头。

【他该不会觉得我很想去他家吧……】

白惑轻笑一声，语气透着几分慵懒，“唉，我家可不是白住的，要交房租的，我家那地段可贵着呢…”

苏钰：“……”

【他怎么脑子里只有钱？】

她转头回了病房，不想再搭理白惑。

【还是先等苏燃出来再说吧…】

白惑看着她小小的背影，充满笑意的眼睛里多了几分精明。

——

人类之城的天气不总是晴朗的，也会有阴天雨天，尽量模拟最真实的生态环境。

生长在人类之城的植物也会以为自己在自然界里，从而肆意生长。

雨滴拍打着玻璃，远处大厦看不清轮廓，霓虹灯一片模糊。

对面商业街正对着十字路口的巨大广告牌上，反复播放着某个数字虚拟偶像。

如今，早已没有明星顶流，取而代之的是虚拟偶像。

所有的影视片也是由虚拟偶像演出的。

这里的人称真人表演为古早表演……

房门忽然被敲响，侧头看去，白惑走了进来。

他露出一个温和的微笑，看起来心情愉悦。

手上拿着一个平板走过来。

“那个，关于你工作的时候，我已经找我朋友弄好了，这是你的合同。”

他把平板递过去。

苏钰接过，面板上密密麻麻一大段一大段的字，看的她头晕眼花。

【啊…看不懂……】

苏钰没正式上过班，最多兼职过奶茶店员，没见过合同。

而且，她有很严重的阅读障碍，一看到密密麻麻的文字视线就没办法聚焦，容易走神。

好看的眉毛微微皱起，似乎在仔细研究合同。

一旁的白惑一只手托着另一只手的胳膊肘，挠了挠鼻尖。

看不懂就好……

“放心，我们正经公司，不会骗你的！在后面签名就可以了。”

苏钰不知人性险恶，滑到最后，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白惑强忍着上扬的嘴角，轻轻咳嗽一声，“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同事啦！”

苏钰：？？？

【同事？什么鬼？不是他朋友的公司吗？】

白惑有种得逞的感觉，笑的贱兮兮的：“嘿嘿，我也在我朋友手底下工作呢！”

苏钰：……

【所以他的工作是…什么来着？】

【好像是打变异体！啊啊啊啊补药啊！我不要打变异体啊！】

钱和命，她还是分得清孰轻孰重的。

苏钰内心疯狂乱叫，要去抢平板删掉那份合同。

白惑高举着平板，看着她扒拉着自己一跳一跳的，眉眼弯下，

“其实清理变异体也没有这么难啦！而且只是城内的变异体，一点都不危险。”

苏钰怒瞪着他，心中大骂。

【你去死啊啊啊啊啊！】

白惑：…还挺暴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