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桀桀桀……新鲜的……食粮……”
那沙哑干涩、如同骨头摩擦的诡异声音,在疯狂旋转、吞噬能量的灰白漩涡风暴中飘忽不定,带着猫捉老鼠般的戏谑和赤裸裸的贪婪!每一个音节都如同冰冷的毒蛇,狠狠噬咬着林墨三人濒临崩溃的神经!
噬灵沙暴!这根本不是雾!这是由无数贪婪能量漩涡构成的死亡风暴!秦风首当其冲,体内残存的灵力被瞬间抽干,他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惨嚎,整个人如同被瞬间风化的朽木,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灰败下去!他高大的身躯剧烈摇晃,眼中充满了对生命飞速流逝的极致恐惧,最终无力地向前扑倒,重重砸在松软的灰白骨粉上,溅起一片尘埃,生死不知!
“秦风师兄!”苏清雪目眦欲裂!她想冲过去,但自身也如同怒海中的扁舟!狂暴的吸力撕扯着她体内最后一丝冰魄灵力,更可怕的是,生命力也在飞速流逝!她死死护在怀中的阿萝,此刻手背上那沉寂的锁链印记,竟在灰白风暴的刺激下,再次逸散出丝丝缕缕冰冷彻骨的灰黑死气!这死气如同黑夜中的灯塔,引得周围的灰白漩涡更加疯狂地朝她们涌来!
“呃啊啊——!”林墨的嘶吼如同受伤濒死的野兽!他承受着最恐怖的吞噬!混沌源力,这本应凌驾于普通灵力的更高层次力量,此刻竟成了灰白漩涡最渴望的“美味”!无数道恐怖的吸力如同亿万根无形的吸管,狠狠扎进他的识海、经脉、丹田!混沌道种疯狂震颤,发出濒临破碎的哀鸣!裂痕如同蛛网般飞速蔓延扩大!灰败的死寂能量顺着吸力疯狂涌入,与混沌源力激烈冲突、湮灭,带来撕裂灵魂的剧痛!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像一个被无数巨手撕扯的破布娃娃!血液、生命力、甚至……构成他存在的本源……都在被疯狂抽离!视野被灰白和黑暗交替侵蚀,意识如同狂风中的烛火,随时会熄灭!
不能死!绝不能死在这里!
一个疯狂的念头如同闪电劈开混沌!断离!斩断自身与这片绝域的联系!就像……凌师兄最后斩断他与生路那样!
“断……离!!!”林墨爆发出生命最后的咆哮!他不再试图抵抗那恐怖的吸力,反而……将识海中那颗布满裂痕、濒临崩溃的混沌道种……核心深处……那最后一点、代表着生命本源与混沌真意的……璀璨灰芒……如同点燃的恒星……轰然……引爆!
燃魂!燃道!
以自身道种本源为薪柴,点燃最后的混沌之火!只为……斩断这噬灵的枷锁!只为……争取一线……断后的生机!
轰——!!!
一股无法形容的、带着决绝毁灭与混沌创生气息的……灰色光焰……以林墨为中心……轰然爆发!
光焰所过之处,疯狂撕扯能量的灰白漩涡如同遇到了天敌克星!那霸道绝伦的吞噬之力被强行……斩断!湮灭!靠近林墨的数十道漩涡瞬间被灰色的混沌光焰点燃、焚烧、化为虚无!
“桀——?!”那飘忽的诡异声音第一次带上了一丝……惊疑不定的……波动!
恐怖的吞噬压力骤然一轻!
“苏师姐……带阿萝……走!!!”林墨的声音如同破碎的洪钟,充满了无尽的痛苦和燃烧生命的决绝!他七窍中喷涌出粘稠的、燃烧着灰色火焰的血液!身体在混沌光焰中剧烈颤抖,皮肤寸寸龟裂,露出下方同样在燃烧的肌肉和骨骼!他整个人,正在从内而外……燃烧!以道种和生命为代价,换取这短暂的力量!
“林墨——!!!”苏清雪看到林墨那在灰色光焰中如同火炬般燃烧、迅速崩解的身影,清冷的眼眸瞬间被巨大的悲恸和决然淹没!泪水混合着血水滚落!她知道,这是林墨用命换来的机会!犹豫,就是对他最大的辜负!
“冰魄……凝!”苏清雪强压下撕心裂肺的痛楚,将最后残存的所有冰魄灵力连同燃烧的生命精元,毫无保留地注入怀中的阿萝体内!不是为了攻击,而是……守护!一层薄如蝉翼、却凝聚了她所有修为与生命意志的……冰晶护罩……瞬间将阿萝和她自己……笼罩在内!
这冰晶护罩出现的刹那,阿萝手背上逸散的灰黑死气似乎被这极致的冰寒短暂冻结了一瞬!
苏清雪抱着阿萝,借着林墨燃烧自身斩断的吞噬之力形成的短暂真空,化作一道黯淡却决绝的冰蓝流光,朝着灰白风暴相对稀薄、也是林墨之前残剑所指的方向……亡命……冲去!
“想走?!”沙哑诡异的声音带着被蝼蚁戏耍的暴怒!林墨燃烧的混沌光焰虽然霸道,但范围有限,且后继乏力!更远处的灰白漩涡风暴只是被短暂阻隔,并未消失!此刻感应到苏清雪的逃离,无数道巨大的灰白漩涡如同闻到血腥的鲨鱼,瞬间调转方向,带着更加狂暴的吸力,朝着那道冰蓝流光……疯狂……卷去!
“你们的……路……到此为止!”那声音冰冷地宣告!
眼看苏清雪和阿萝就要被重新卷入风暴中心!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异变……再生!
被苏清雪死死护在怀中、被极致冰魄灵力短暂冻结了体内死气波动的阿萝……她那紧闭的双眼……睫毛……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
眉心处……那黯淡得几乎看不见的暗红玄蛇印记……如同被投入火星的余烬……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
一股微弱到极致、却带着太古蛮荒血脉的……奇异波动……如同投入死水中的石子……悄然……荡漾开来……
这股波动……极其细微……混在狂暴的噬灵风暴中本应微不足道……
然而!
就在这波动出现的瞬间!
这片无边无际、吞噬一切的灰白骨粉大地……深处……某个不知沉寂了多少万年的角落……
嗡——!!!
一道同样微弱、却带着古老金属震颤感的……回应……无声地……穿透了层层叠叠的灰白粉末……传递而来!
紧接着!
轰隆隆隆——!!!
苏清雪亡命前冲方向的前方……数百丈外……那片看似平坦无垠的灰白骨粉大地……猛地……向上……隆起!
如同沉睡的远古巨兽……苏醒!
松软的灰白骨粉如同瀑布般向两侧滑落!一座庞大、狰狞、完全由某种暗沉、布满锈蚀痕迹的……巨大金属……构成的……轮廓……破开骨粉的掩埋……缓缓地……升了起来!
那轮廓……像一艘……船!
一艘巨大无比、通体由不知名暗沉金属铸造、船体布满了扭曲的撞角和狰狞炮口(虽然大部分都已锈蚀断裂)、充满了蛮荒与毁灭气息的……古老……战船!
更准确地说……是……一艘……金属……巨舰……的……残骸!
舰体大部分深埋在骨粉之下,只露出了锈迹斑斑、伤痕累累的舰首和一小部分甲板。甲板之上,堆积着如同小山般的灰白骨粉,隐约可见一些同样锈蚀扭曲的金属结构残骸。整个舰体散发着一种历经万古沧桑、被岁月和死寂彻底侵蚀的……破败……与……沉重!
这艘巨大金属残骸破土而出的动静,瞬间吸引了大部分灰白漩涡风暴的注意力!狂暴的能量乱流狠狠撞击在锈蚀的金属舰体上,发出沉闷如雷的轰鸣!舰体剧烈震颤,大块大块的锈蚀金属剥落,露出下方更加深邃的黑暗,但它……竟然……没有被瞬间吞噬分解!仿佛这不知名的暗沉金属,对那噬灵之力有着极强的抗性!
“什么?!”那沙哑诡异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清晰的……震惊和……难以置信!“沉眠的……枯骨……沙舟?!”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为苏清雪争取到了宝贵的喘息之机!她强忍着灵力彻底枯竭带来的眩晕和生命力飞速流逝的虚弱,爆发出最后的力量,抱着阿萝,化作一道更加黯淡的流光,险之又险地擦着几道卷来的灰白漩涡边缘,朝着那破土而出的巨大金属残骸……亡命……冲去!
轰!轰!轰!
灰白漩涡风暴被金属残骸阻挡、吸引,更加狂暴地冲击着舰体,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锈蚀的金属碎片如同暴雨般剥落!
“休想!”沙哑诡异的声音充满了暴怒!一道凝练到极致、呈现出粘稠灰白光泽、带着恐怖吸噬之力的能量光束,无视了混乱的风暴,如同跗骨之蛆,瞬间跨越空间,狠狠射向苏清雪的后心!速度之快,远超之前!
苏清雪感受到了身后那致命一击的恐怖气息!绝望瞬间攫住了她的心脏!她护着阿萝,根本无力闪避!也无力再抵挡!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吼——!!!”
一声充满了无尽痛苦、燃烧着最后意志、如同洪荒巨兽濒死咆哮的嘶吼……从后方……轰然炸响!
是林墨!
他那在灰色混沌光焰中燃烧、崩解的身影……猛地……爆发出最后……也是最璀璨的……光芒!
燃烧了道种本源、燃烧了灵魂、燃烧了一切的他……如同扑火的飞蛾……用尽最后的力量……将手中那柄早已灵性尽失、布满裂痕的古朴残剑……朝着那道射向苏清雪的灰白光束……狠狠……投掷了出去!
残剑脱手的刹那!
剑身之上……那些早已黯淡灰败的神秘金色纹路……仿佛被林墨燃烧的生命之火……最后一次……点燃!
嗡——!!!
一道微弱、却带着斩断一切、守护至死的……决绝剑意……如同流星……划破灰白的死亡风暴!
噗嗤!
残剑的剑尖……精准无比地……点在了那道凝练的灰白光束之上!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
只有一声……如同戳破气泡般的……轻响!
那道足以将苏清雪和阿萝彻底吞噬的灰白光束……如同遇到了克星……瞬间……溃散!化为虚无!
而投出这最后守护一剑的林墨……他燃烧的身影……在混沌光焰耗尽、灰白风暴重新席卷而来的刹那……如同燃尽的烛火……光芒……彻底……黯淡下去……
“不——!!!”苏清雪凄厉的悲鸣响彻风暴!
她眼睁睁看着林墨的身影被无数道重新涌上的灰白漩涡……瞬间……吞没!
他最后投出的那柄残剑,在击溃光束后,也失去了所有力量,如同凡铁,旋转着、翻滚着,无力地……朝着下方无边无际的灰白骨粉大地……坠落……坠落……
而苏清雪自己,借着林墨用生命换来的这最后一丝间隙,抱着阿萝,终于……冲到了那破土而出的巨大金属残骸——枯骨沙舟——的舰首下方!
她甚至来不及看清脚下是什么,便一头撞进了舰首下方一处被厚厚骨粉覆盖、似乎是某种巨大撞角根部形成的……狭窄凹陷之中!
轰隆隆隆——!!!
几乎在她冲入凹陷、用身体死死护住阿萝的瞬间!
失去了目标的灰白漩涡风暴彻底狂暴!如同被激怒的亿万条白色巨蟒,疯狂地冲击、撕咬着枯骨沙舟锈迹斑斑的金属舰体!震耳欲聋的撞击声和金属扭曲的呻吟声如同地狱的丧钟!整个巨大的金属残骸在风暴中剧烈摇晃,仿佛随时会再次倾覆,被无尽的骨粉重新埋葬!
苏清雪蜷缩在狭窄冰冷的金属凹陷中,后背紧贴着锈蚀冰冷的金属,前方是翻滚咆哮的死亡风暴。她将阿萝紧紧护在身下,用自己的身体作为最后的屏障。冰晶护罩早已破碎,体内灵力彻底枯竭,生命力如同风中残烛,意识在剧痛和巨大的悲恸中沉浮。
林墨……死了吗?
秦风……生死不知?
凌师兄……坠入深渊……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将她彻底淹没。泪水无声地滑落,混合着脸上的血污和灰白的骨粉。
就在她的意识即将彻底沉入黑暗之际……
被她死死护在身下、紧贴着冰冷金属船体的阿萝……
她那紧闭的双眼……再次……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
眉心处……那暗红的玄蛇印记……微光……一闪而逝。
而这一次……
她那只覆盖着灰黑色锁链印记的右手……无意识地……轻轻……触碰到了……身下……那锈蚀冰冷、布满了岁月伤痕的……暗沉……金属……船体。
嗡——!!!
一股极其微弱、却清晰无比的……金属震颤感……顺着阿萝触碰的指尖……瞬间……传递到了苏清雪紧贴船体的后背!
紧接着!
在苏清雪震惊的目光中!
阿萝手背上那沉寂的锁链印记中央……那颗灰黑色的“死种”……毫无征兆地……再次……极其轻微地……搏动了一下!
这一次……搏动……似乎……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指向性……
仿佛……在呼唤……在……共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