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一声细弱的啼哭。
孩子终于取出来了。
“是个男孩!”
稳婆从一阵阵震惊中回过神来,惊喜的叫了一声。
江思月已经麻利的剪断了胎儿脐带,把孩子塞给了她:
“麻烦大娘给孩子清洗包被子。
我还得给产妇缝合!”
接生了二十多年的老稳婆,从来没觉得哪个孩子这么烫手。
“哦。
哦哦!”
她慌里慌张的放下蜡烛,就着旁边的温水盆给孩子擦洗。
江思月赶紧跑出去,接过陈大夫端着的一碗麻沸散。
因为男女大防。
他和江思梁都在外面等着。
产妇出了一身冷汗,刚才切刀口时已经疼晕过去了。
“雪娘!
雪娘!”
薛胜吓得脸色苍白,握着产妇的手不断大叫。
江思月拍了拍他肩膀:
“只是太疼了,晕过去了。
没事。
你让开一下。”
薛胜很不情愿的让开了。
江思月放下药碗,取出银针。
给产妇醒脑开窍。
没多会儿,产妇哼了一声,慢慢睁开眼睛。
“胜哥——”
她虚弱的叫。
“我在这儿,我在这!”
薛胜惊喜。
没想到江思月真是个有能耐的。
她说没事还真就没事。
“孩子……”
产妇第一句问的就是孩子。
薛胜使劲点头:
“生了,很好。
是个男孩!”
产妇长舒了一口气。
终于……
她终于给婆家生了个男孩!
再也不用被婆婆骂净生些没用的了。
“产妇,你的刀口还没有缝合。
为了让你更舒服点儿,先把这碗麻药喝了吧。
也能帮你好好睡一觉,恢复些体力!”
江思月重新端起药碗,道。
柳雪一直流着眼泪。
“谢谢。
谢谢你——”
她知道。
要不是江思月,她和孩子都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江思月给了她个微笑:
“我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
要谢,就谢谢你丈夫吧!”
要不是他一路跑去回春堂请大夫。
要不是他完全信任江思月。
这手术也做不成。
柳雪含着泪看了看相守十多年的丈夫。
虚弱的说了声:
“谢谢你。”
然后就着江思月的手乖乖把药给喝了。
江思月看她睡着。
把创口处用来止血的铁夹子拿掉,迅速的缝合,上药,包扎……
又去陈大夫那要了止血药,冲开了让薛胜帮忙把产妇半扶起来。
灌进去。
做完了这些,也不敢放松。
赶忙叫收拾完婴儿的稳婆一起帮忙。
把沾血弄脏的被褥换掉。
让薛胜给她擦了擦身子。
“为防止意外,我今天在这待一晚。
你们家还有没有地方给我睡?”
实在是她第一次做剖宫产手术,有点不放心。
薛胜一听这是为自己妻子好。
没有也要有的!
“有的,有的。
你等下我叫三个丫头去帮你收拾!”
实际上是让三个姑娘在地上打了个地铺。
把床让给江思月。
江思月属实是有点累,也没再客气。
跟大梁和陈大夫交代了一下,送他们走了。
就在床上躺下小憩了一会儿。
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傍黑。
薛婆子和两个帮忙的都已经醒了。
正围着刚生的小男孩在打转,稀罕的不行。
薛胜则守在柳雪床前,全程黑脸。
江思月走进门。
薛婆子几个吓得一缩脖子。
虽说是江思月救了她小孙子。
但听稳婆说她是给媳妇儿开膛破肚,才把孩子给拿出来的!
一个女人家这么大胆。
跟那山鬼妖怪也差不多了!
江思月没搭理她们。
径直走过去检查了一下产妇的情况。
还算稳定。
不过眼看麻沸散的时效已到到,病人很快就会醒了。
她转身对薛婆子道:
“产妇的婆婆!”
薛婆子还在抱着小孙子爱不释手,听到这声吓得缩起了脖子。
“啊!”
薛婆子一个激灵。
“亲,亲家表妹叫我什么事?”
江思月看她哆里哆嗦的模样,有些好笑。
“你媳妇生这一胎虚耗太久,需要进补。
赶紧去弄只老母鸡来炖了!”
薛婆子还在愣神。
穷苦人家,生了孩子哪里能吃上鸡?
她当年生胜子的时候,也不过是吃了十个鸡蛋。
江思月看她犹豫。
于是过去整理她做手术的刀具,发出“乒乒乓乓”的声音。
“还不快去!
我好不容易把人救下来,要是因为你们怠慢再出什么意外。
可别怪我不客气!”
说完就着割肉小刀的倒影理了理头发。
这一动作可是起到了关键性作用。
薛婆子一个哆嗦,差点把怀里的大孙子掉到地上。
还是旁边的婶娘赶紧帮扶了一把,才堪堪站稳:
“去,我去,我去!”
薛婆子战战兢兢的放下小孙子,面色慌张的就要出门。
哪想江思月又叫住了她:
“慢着!”
薛婆子瞪大了眼睛。
心说还要干嘛啊?
只见江思月又指着襁褓里的小婴儿,道:
“产妇用了麻药,后期为了伤口愈合还要吃活血化瘀的,凉血抗感染的。
奶水就不适合给孩子喝。
为了增强营养,你去找些羊奶来,每日温了给孩子喝。”
薛婆子心里不舒坦:
“她一个当娘的不给孩子喂奶。
哪有这样的事儿啊!”
江思月又亮了亮她的割肉小刀,明晃晃的反光打在薛婆子脸上。
闪的她又是一个哆嗦。
“产妇需要恢复,吃了药奶水是有毒的。”
说着冲婴儿抬了抬下巴:
“他是你孙子,你自己看着办!”
薛婆子立刻就妥协了。
“哎,我去找,我去找!”
说着起身出去了。
两个帮忙的婶娘待着尴尬,也站起来走了。
薛胜脸色这才好了一些。
起身对江思月郑重施了一礼:
“多谢江大夫!”
之前他娘刚醒来,听说柳雪被人开膛破肚。
吓得非说她被妖怪附了身,还不如死了呢。
薛胜气的跟她大吵一架。
直到知道柳雪终于生了个男孩,这才消停了一点儿。
他正愁雪娘醒了会受娘苛待。
江思月这一顿连敲带吓,她总能收敛点了。
“不必客气。”
江思月说。
“对了,产妇一天之内最好只吃流食,你去厨房给她做点稀粥。
等她醒了喂给她喝。
另外伤口一定保持清洁。
明早回春堂会送来她需要的汤药,你按时煎给她喝。
若是伤口感染流脓,一定第一时间去叫我……”
江思月嘱咐了一堆医嘱。
薛胜谢了又谢,要给江思月诊金。
江思月见他家里陈设还算好,虽不说多富裕,也算小富之家。
要了二两银子。
薛婆子回来后一直没敢跟她说话。
默默的在厨房炖鸡温奶。
江思月觉得没啥问题,第二天一早就告辞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