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岛的一处老旧住宅楼，曹慧茹在这里已经住了些日子。
别看她拿了不少钱，心里却不踏实。
原本计划一来就找机会离开，可发现自从做了那事。
她自己的证件，始终不敢拿出来用。
没有证件，好的住宅区她不敢去，兜了一大圈还是回到这种环境里。
她住的这栋楼，一部分女孩都是从内地过来，这里也被外人俗称“一楼一凤。”
她们做着皮肉生意，曹慧茹虽不参与。
可她每天都是接触这些人，少不了也会跟她们聊上一会儿。
“你打算就这么一直做下去？”
她还是好奇的询问隔壁阿红，这姑娘刚刚送走客人。
阿红身体斜靠着房门，一根香烟刚送到嘴边。
听到对方这么问自己，她抬头瞟了眼曹慧茹，
低头继续点烟。
一口烟后，就见她扬起下巴，嘴里缓缓吐出烟圈。
眼神空洞，却又一副无所谓样。
“不知道，等什么时候攒够了钱，说不定就回去。”
说完，她冲着曹慧茹给了极丰富的表情。
“有无奈、有无所谓、也有随便吧。”
她反问曹慧茹，“你呢，就没见你带人上来过，哪儿来得钱吃饭吗？”
曹慧茹很敏感，她知道在这里，绝对不要有交朋友的心思。
你的一句实话，说不定明天就身首异处。
“我啊，有个凯子给我钱。”
阿红一脸疑惑，“是吗，看不出来啊。你还挺厉害，一来就钓到凯子。
看来这人有钱，怎么样，有好机会也帮衬一下呗。
咱们邻里邻居，可不能好事忘了我。”
曹慧茹表情一副你误会了，她说。
“有什么钱啊，就是货车司机。”
一听是货车司机，阿红来了精神。
“我可听说了，靠近海城那里，很多货车司机在那边养二奶。
你该不会也是？应该是，不然也不会住在这里。”
说着话，她撇了撇嘴。那意思很明显，这里住的都不是有钱人。
曹慧茹就是要她觉得自己没钱，她可不敢让任何人觉得自己有钱，那么麻烦大了。
很快阿红又换了表情，她还是一脸羡慕。
“你是我们这栋楼里最幸运的，不用去拉客，也能吃上饭。”
曹慧茹却叹了一口气，“跟你说实话，我身上也没什么钱。
人家虽然给我提供吃住，可多一点钱也不会给我。”
她故意这么说，一方面是希望隔壁这姑娘别盯上自己。
一方面她的确不敢大胆花钱 ，就是怕被人注意到。
“想要钱，也没那么难。要么和我们一样，去楼下拉客。
要么去赌马，我有时也会去赌马，有赢有输。”
阿红说得很自然，她不觉得这事有多难。
你既然觉得钱不够用，那就想办法去赚。
曹慧茹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嘴里直说。
“不行，我可不敢在楼下拉客。要是被他看到了，我就什么都没有。
阿红看着她，那表情是。
“你现在好像什么都有一样，做什么梦呢？”
曹慧茹看懂她的眼神，本来自己就是做戏，她还可以装的更傻一些。
赌马吗，我不会，没见过。”
她说着话时，脸上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阿红很受用，不管身处何地。
人总希望自己比别人好，哪怕是一点言语占了上风。
阿红把烟抽完，她随手扔了烟屁股，对着她说。
“我再去买时，带你去。行了，回屋吧，我要去赚钱了。”
曹慧茹赶忙缩回屋里去，将自己的门锁锁的结实。
沈晴在水泥厂，她刚了解厂里日常运作，却听到销售经理对她说。
“肖太太，咱们厂里这一单做完，后面接的单有变动了。”
“怎么回事？”沈晴一脸疑惑，等着对方给自己说明白原因。
销售经理面露难色，“本来这些单，肖总那时已经谈好。
肖总这一出事，外面有了风声。
前几天开始，陆续接到了通知，让我们暂时别出货。
都是场面理由，实际就是不要了。”
沈晴没想到水泥厂也出了问题，她问销售张经理。
“你们没去接触一下合作商，问问究竟怎么回事？”
“去了，人家肯定不说实话。
我们侧面打听，都是其他同行，在挖我们墙角。
原来合作的这几家，这会儿也不再合作。”
沈晴知道，肖程一直与这几家处的不错。
他人现在躺在那里，这些生意人马上翻脸，换合作，也真得很正常。
生意人面前只有交易，没有情分。
“我知道了，你先忙吧。”
沈晴此刻也没想好办法，她给不了张经理想要的答复。
张经理却犹豫着没走，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沈晴看出他有话要说，就直接问他。
“还有事对吗？”
“我们给高速路供货，那边负责人迟迟没给我们结账。
去催了几次款，他们都是各种推脱。
最后干脆说我们去了不算数，要老板亲自去谈。
这是知道肖总现在去不了，故意找借口。”
沈晴现在还有什么不能接受的事，生意场上发生什么事，她都不会觉得稀罕。
晚上她和婆婆程美茹聊起这些事，程美茹说。
“是不是有种墙倒众人推的感觉？就是这样。
但凡你出一点问题，这些客户与合作商，就是第一个来踩你的人。”
沈晴对着婆婆说，“妈，我想亲自去找项目负责人，咱们的钱不能一拖再拖。”
程美茹看着儿媳妇，她提醒道。
“这些人能一而再的拖，就是想在里面多拿点。
按理这项目谈成时，该拿的都拿了。
现在这是纯粹敲竹杠，你要是妥协了，以后这种事就不会断。
要是不妥协，这钱难要的很。”
沈晴心里一烦，就想去找自己男人说说话，哪怕是自己一个人自言自语。
肖程的病房外，楼下车水马龙，热闹得很。病房内，若是沈晴不开口，这里安静到落针可闻。
从未有过的寂寞和无助，席卷了沈晴。
她有种委屈感，在不断地累积中。
“阿程，你说我该怎么跟对方谈？
估计对方肯定跟我耍无赖，我要怎么应对呢？”
床上的男人一动不动，他是最安静的听众。沈晴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她就像是个演员，进入了角色。
她脑子里幻想着明天见那人时，会遇到的各种难堪。
“你说他会怎么打发我？”
床上的人自然是无法回答她，可只要跟自己男人说说话，她心里也能舒服些。
她给肖程身体做了按摩，为了防止他肌肉萎缩，家里一直有人帮他按摩身体。
“国”字头企业办公室里，沈晴已经在这里等了许久。
一次性纸杯里的白开水，她都喝了两杯，可就是不见负责人身影。
她已经做好了一直等待的准备，就见秘书过来招呼她。
“沈小姐，请跟我来。”
这间政府装修风格的办公室，负责人低头看着手里文件，像是不知道有人来。
秘书对他说，“李总，人来了。”
被称作李总的男人，抬头看了眼沈晴，那眼神可说相当不客气。
“你们公司到底怎么回事，没完没了？”
对方上来就这么说，这话题沈晴在医院预演时，没这段剧情。
但她还是脸带笑容，小心与对方解释。
“李总，咱们这账期，真得已经很久。
我们公司也要经营，这款项不能再拖了。
您看看，这账期时间已经很久。”
她伸手将自己带来的票据，拿给对方看。
对方心里比谁都清楚，他眼神都没给一个。
“没这实力，干嘛接我们的单。
都说我们企业大，我们也有我们的困难。
你说你们这些合作商，就不能体谅一下？”
“李总，可这些货款拖得已经很久了。”
沈晴不去回答他的话，心里嘀咕着。
“你们国字头家大业大，花的不是自己的钱。说得好听，好像大家的钱都是给你们准备的。”
可她嘴上还要奉承，伏低做小的对着这些人，老爷们那个不是喜欢人家捧着。
她故意看了看表，“李总，要是不嫌弃。
不如我们一起吃个便饭，您赏个脸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