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霞虽听到程美茹道歉,可她心里窝了这么久的火,也不是一句两句道歉的话,就可以平息。
“亲家,我下面要说的话,你可以当我没有教养,可我也要说出来。”
程美茹一脸诚恳,“不会,你该说。
我们的确做得不好,你想说什么就说。”
“好,我就直说了。
你是两个儿子,你若是有个闺女出嫁了,就会明白我的心情。
谁家的孩子在家不是宝,不管有钱没钱。
不管是当官的,还是老百姓。
都是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那个不爱。
我家闺女,虽不是名牌大学毕业,也没个有背景的爸妈。
可她在家时,那也是什么都没做过,我和她爸当宝似的养着。
她不是个张扬性子,有事闷在心里。
跟着阿程回来以后,你们这边没有半点动静。
婚事一直不提,你想过她的感受吗?
在你家她用什么身份待着?就是个给你家生孩子,没有名分的女人。
在你家那些员工,和身边用得人眼里,该多轻视她?她还有什么地位!
为了让你不烦她,我隔段日子给你们这里寄些东西。不值钱,可这是心。
就怕你们觉得我家闺女攀高枝,白吃,白拿,白用你家的。
我在家时,心里就期盼着,你们干脆给她个痛快。
不如把话说得难听些,让她知道你家就是不要她。
这样我也能把她带回家,以后死了心,再也不联系。”
听到这里,程美茹简直是要羞死。
“亲家,亲家,让我解释一下吧。”
佟霞看着她满脸的伤,想起她拼命救自己和孩子,她点了点头。
“亲家,我不求你原谅,就是想说说我的心思。
我那长子当年结婚时,娶得是在我家做过保姆的女儿。
当初我第一次见那姑娘,就觉得是个胆小,敏感的孩子。
结果我看差了,人家一点也不胆小,胆子大着呢。”
说到这里,程美茹笑了,笑得很无奈。
“按理这些家丑,我是怎么都不该跟你亲家说,让你见笑。
可我之所以后来那么对你女儿,也是有原因的。
我家大儿跟我说,要与那女孩结婚时,我差点晕过去。
结果我和我家老肖,成了当时海城的笑话。
走到哪儿,我们都被人追着问这事!
偏偏我们是生意人,还要应酬。
说实话,当时我们两口子那段日子。
恨不能躲家里不出门,干脆不见人了。
那场婚礼,还叫婚礼吗?那是我们家丢人现场。
两边亲人们坐在一起,我现在想起来时。
都无法跟你说清楚,当时我的心情!
亲家,按理来说,人别分三六九等。
可实际上人就是区分了,这点走到哪里,我都会这么说。
不是一种人,坐在一起那是没眼看。”
说到这点上,佟霞是能理解她。
自己虽不是什么大官子女,曾经也是不错的家庭。
刚与工厂那些女孩们一起时,她明显感觉到不适应,不合群。
她顺嘴说了句,“我明白你的意思。”
“谢谢,”程美茹是真心地说感谢。
“后来,老大两口子过得也不顺当。
我为了不让他们在眼前呕我,他们也不想见到我,干脆就让他们去了国外生活。
原本想着阿程结婚,一定要找个合适人家,这一次我怎么都不能让他胡来。
也给他介绍了,没少介绍,他都不同意。
没想到我在美国治病,却听说他有了孩子。
亲家,我当时的确没为晴晴想过。
没想过你们家的难处,是我不对。
可你也为我想想,从来没见过人。
第一次见,还是因为怀了我家孙子,我是什么心情?
对方长什么样?性格好不好?适不适合我家?
我都没机会去了解,只能被动接受。
我也憋屈,我也不甘心,怎么老二也成了这样。”
今天两亲家的这番谈话,把各自心里的委屈,都说了出来。
同频的人,听了是理解。不同频的人,听了那就是无休止的是非。
好在,佟霞和程美茹俩人很同频。
一个是护女心切,一个是护子之心。
双方一旦解开了心结,也就更能敞开心扉聊天。
“亲家,你放心吧,以后再也不会那么待孩子。
我做了一次恶人,不会再做第二次。”
程美茹从来没有,这么跟谁认过错。
这要是被肖宇峰或曼妮妈妈听到,还不得吓他们一跳!
“有你这个话,我就放心了。
以后我家闺女要是那儿做得不好,你就担待些。
现在这个家,就你们搭伴。
我那女婿是个什么情况,还不知道呢!”
沈晴并不知道,自己妈妈和婆婆聊天内容。
她抱着孩子,一个人坐在肖程身边。
肖程在病房中,身上插满各类管子。
他就像个睡着的人,很安静。
脸上跌落山崖时,擦破的伤,还清晰可见。
他们一家三口,家里卧室换成了医院病房。
如同往日那般,沈晴哄着孩子,只是身边不再听到肖程声音。
沈晴眼泪忍不住的流,她的泪水一滴滴,犹如串珠。
掉落在孩子脸颊处,孩子不舒服地动了动,她赶忙抬手抹去眼泪。
声音很小地说,“你怎么不骂我了?
你不是很喜欢说我,‘唉,你这么抱他,是想累死自己吗?’”
她越想越委屈,憋屈的她,忍着哭声憋得自己难受。
她感觉到自己快要窒息,憋着的那股气,让自己喘不过气。
佟霞推着程美茹来到肖程病房外,推开门那瞬间,两个母亲同时看到沈晴那副模样。
三个女人,一个婴儿,在这间小小的病房里,哭作一团。
程美茹看着自己如睡着般的儿子,她嘴里一直念着。
“干嘛救我,不如不去。你不会不去,你就是这么傻……”
沈晴哭得伤心,她一直觉得自己快要走过艰难,开始好好过日子了!
没想到会这样,肖程会不会一直这么睡着?孩子还小,还要多少年他才会长大?
佟霞看着女儿和亲家这么哭,她哭得很简单。
“自己女儿以后有男人,等于没有。
阿程能不能醒来,或许如医生所说,能吧?她不确定。”
不远处的医院走廊里,肖翊夫妻满面春风的走来。
孙罗薇显然是刻意打扮过,一袭肉粉色连衣裙,穿出了华丽和性感。
脚下的高跟鞋,发出“哒哒哒”的脚步声。他们二人临近病房门时,隐约听到病房内传出的哭声。
这哭声让肖翊皱起了眉头,却让身边的孙罗薇,忍不住低头掩饰自己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