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深夜。

苏挽月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脑海中满是林小凡的身影。

不知何时，林小凡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了。

这些日子，她时常泡在六娘的酒楼之中。

其实就是想要偶遇。

今日，竟真的遇上了，可是却没说上几句话。

过段日子，林小凡就要参军了，以后不知还能不能见到。

不如……干脆让爹去提亲？

可是两人才见过几面啊，且不知道进林小凡心里有没有她。

反正睡不着，她干脆起来，来到院内舞剑。

一套下来，出了些汗，脑子也终于安静了一些。

“挽月，这么晚，还不睡？”

一道声音响起，苏挽月吓得剑差点丢出去。

转头看去，苏正与叶枕霜携手而来。

缓过神来，颇有一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爹，娘，你们怎么来了。”

“你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呢？莫不是在想着谁？”

苏正笑着问道。

“让我来算算啊，看看谁家小伙把咱闺女的魂勾走了。”

叶枕霜闭上眼睛，掐指算着。

“哎呀，娘，别瞎说，哪有的事。”

苏挽月连忙上前捣乱，打断了叶枕霜的施法。

“哟，不让算就不让算，本来还想让你去跑个腿的，那我还是找下人去吧。”

叶枕霜撇嘴道。

“谁家？”

苏挽月问道。

“自然是林小凡家啊，还是让管家去一趟吧。”

叶枕霜开口说道。

闻言，苏挽月一下子来了精神，直接应道：

“我去就是了，正好这些天闲的发慌。”

“好，要不咱顺带着去提亲？”

叶枕霜一本正经的问。

苏挽月脸上顿时上了一层红霜：

“哎呀，娘，别瞎说。”

“呵呵，不逗你了。娘算到林小凡月底有血光之灾，挺严重的，你去跟他说一声。”

叶枕霜开口说道。

“啊？好！”

苏挽月脸色大变。

娘的卦术可是出了名的准。

她起身就要去，可却被苏正一把拉住。

“这大晚上的，你去干嘛？明早再去！”

苏挽月这才意识到不妥，点头道：

“好吧。”

“早点休息。”

苏正和叶枕霜叮嘱一句，便也不再多留。

苏挽月望着手牵手的两人，心中不由想起自己与林小凡牵手的模样，脸上多出几分娇羞。

走远的叶枕霜叹气一声。

“林小凡能迈过这道坎么？”

苏正有些担忧的问道。

“我看不出。自从那日公堂之后，他的卦象就混沌了，我看不明白。”

叶枕霜摇了摇头。

“倘若能活下来，潜龙腾渊。倘若跨不过，性命之忧。”

林小凡，行吗？

叶枕霜心头突然想起红头军攻城那日，林小凡拖着模糊的意识，一步一步的往城外走去，走出几里地。

醒来之后，他又拖着残躯，去找那红头军复仇。

坚毅的背影，令人终身难忘。

“我想他可以的。”

“他一定可以的。”

……

第二天，王二醒来时，天才蒙蒙亮。

窗外，老槐树的枝叶沙沙作响，像是祖母在絮絮叨叨地叮嘱。

刚才他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关于祖母的梦，更像是关于祖母的记忆，像是回顾了前半生。

梦里父母身死，他与祖母趴在棺材上失声痛哭。

梦里祖母做了四个鸡蛋饼，分给他们四兄弟姐妹，自己则抱着窝窝头啃，还笑着说不饿。

梦里闹了灾荒，祖母只做了四人份的饭，笑着说自己吃过了。

梦里他们挨饿许久，一起去挖野菜，却是空手而归。

梦里祖母哭着说弟弟死了。

梦里城中一片漆黑，唯有他们家中点着灯火。抬头看去，是祖母在编鞋底。

一日复一日，一年复一年。

“祖母……”

王二满心惆怅。

“以后咱再也不用吃苦了。”

他有钱了，一辈子都花不完的钱。

推开屋门，院落中比之前干净了许多。

原先被林小凡挖的到处是土的地面，早已被填平。

回头看去，屋子里也早已擦过一遍。

他快步去往祖母睡觉的房间中，却发现人早已不在。

“王祖母大清晨就起来帮咱扫地，刚刚才走。”

林小凡也推门而出。

外面的任何动静都逃不过他的耳朵。

天还没亮，王祖母三人就醒来，帮着打扫卫生，里外都清理了一遍，

然后，便是不辞而别。

林小凡没有动，他知道老人家想帮他们多做些什么，肯定是劝不住王祖母的。

倒不如让她去做。

“祖母总喜欢这样子。”

王二苦笑一声。

其实王祖母昨夜就想走的。

她不喜欢给别人添麻烦，她觉得留太麻烦别人了。一大清晨就走，也是不想多吃顿饭。

王二闻到一股熟悉的香味。

他快步往厨房去，上面放着几张鸡蛋饼，一个纸条。

“多吃点，长力气。”

字写的歪歪扭扭。

祖母上过几天私塾，这几个字，怕是废了好大劲才写的。

“王二，不如把你的两个妹妹送去读书吧。”

林小凡开口提议道。

“至于王祖母，可以在城中心买套宅子，让苏大人照顾着些。”

“师父，这倒是不错！”

王二说道。

苏正的为人他们放心。

让两个妹妹学些本事，将来也好嫁人。

林小凡微微颔首，又道：

“等下午的时候，咱们再去买些肉米，去看看祖母。”

李狗也醒了。

三人吃了鸡蛋饼。

甜味混着咸涩，就像刻在记忆里的那味道一般。

“砰！”

“砰砰！”

短促又剧烈的敲门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