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金字(1 / 1)

让贤 稍温 1170 字 1天前

陋室前,篝火旁。

额头再度挨上一下的齐看水终于停止了哭嚎,默默将碗中香喷喷的菜肴往嘴里扒。

他眼角的泪痕尚未干,但扒菜的手却是根本不停。食物将腮帮子鼓得高高的,嚼都嚼不过来。

“慢些吃,没人和你抢。”

李闲正在旁边利用咒符刷锅,头也不回,却好似清晰齐看水的一举一动。

齐看水将头埋在碗里,偷偷翻了个白眼。

刚才还把刀在自己脸上晃啊晃,此时又作出一派好人模样。

娘说得没错,妖魔的伪装做得最好。

面上冲你笑着,心里早就盘算怎么把你吃干抹净了。

“诶哟——”

李闲根本不惯着他,发觉他的白眼便又是一棍。

韩医师所赠的竹简梆硬,痛的小男孩吱哇乱叫。

也许是对最后一餐的报复性心理,齐看水挨打之际,竟然已经将碗中的食物吃得半点不剩。

将洗好的锅收回囊星,他接过齐看水手中空空荡荡的碗,笑道:

“说着不要,吃倒是吃得干净。”

齐看水伸舌头舔了舔嘴角的食物残渣,最后感受了一下从未尝到过的美味,便张开双臂,闭眼大喊道:

“来吧妖魔,我不怕你!你吃得掉齐看水,却吃不掉看水剑仙!待到十八年之后,我一定是一个睥睨天下的剑中仙人!”

娘说过,勇敢的小孩子入轮回后,下辈子必成神仙。

他齐看水既然跑不掉,为了来生的幸福,那就要用勇士的气魄去面临死亡!

他咬紧牙关,等待妖魔一枪将他了结。

“神经。”

李闲却是根本不理会他的视死如归,只是自顾自地将碗筷清洗干净收回,还手指一弹,将堆起的篝火熄灭。

齐看水半天等不到妖魔的动作,将眼睛偷偷摸摸地睁开一丝缝,看到妖魔正在清理现场。

他专注而忙碌,将齐看水晾在一旁,仿若此时所做得事情便是天底下最重要的事。

齐看水哼了一声给自己壮胆,颤声道:

“你一个妖魔,还装得和我娘一样,怪不得能将椿悦湾那么多小孩子抓走。”

“椿悦湾?”

李闲正忙着将堆起篝火的石块堆到角落,听到齐看水的言语,颇感兴趣地回应道:

“这里不是萝卜窖吗?”

听他语气平和,完全没有吃小孩的样子,齐看水的胆子也大了几分:

“萝卜窖是村子里神仙大人的叫法,我们自己的称呼是椿悦湾。”

李闲笑了笑,道:

“想不到一个地方还能有两个名字。椿悦湾,确实比萝卜窖好听不少。”

齐看水得意地笑了笑,双手叉腰,道:

“那是自然。神仙大人们虽然神通高些,但取名字的本事可就远不如我们了。”

“是是是。”

李闲附和道,心中却是不着痕迹地叹了一口气。

齐看水还小,听不出修士取名的恶意,才会心气不染尘。若到将来再大些,明了了事实情况,他的心绪又会如何呢?

对仙人世界的纯真向往,又能残留多少?

将最后一块石头堆好,李闲看了一眼场中的爽利,轻出一口气。

他向着齐看水摆摆手,道:

“行了,赶紧滚蛋吧。本妖魔今天心情不好,不想吃憨兮兮的瓜娃子。”

本想问齐看水些此处的问题,但没想到这小子被呵护得太好,关于修真界的残酷一概不知。

如此的话,他给自己的信息多半也是真假参半,还要费心辨别,不如自行察探虚实。

齐看水没想到等了半天竟然等到了妖魔这么一句话,他瞪大眼睛,问道:

“你不吃我了?”

“再不走就要吃了。”

李闲的话语吓得齐看水一激灵,他将信将疑,往外走出几步,眼睛却是一直盯着李闲,生怕对方是在戏耍他。

但李闲却根本不看他,反倒是以掌为刀,吭哧几下,削出一块横平的石板。

而后又选出一个敦实些的矮石,将其削得高度一致。

石板摆上去,一个简单的石桌便赫然成型。

大功告成之际,李闲瞥了一眼还在道路口观望的齐看水,道:“你还不走?”

看着这么个石桌就此成型,齐看水被李闲的肉体力量惊得张大嘴巴,竟是连心心念念的逃跑都给忘掉。

此时听到李闲的言语,才从恍然中惊醒,赶忙一溜烟地跑路,在地上激起诸多尘土。

齐看水的离去没有占据李闲的心神。

既然饭也已经吃过,练字之事便没有拖沓下去的理由。

从囊星中唤出父母遗留的笔记,再铺上从师姐那赢来的纸张,李闲心神便诉诸笔尖。

因为实在太过昏暗,珠子的光亮有不足以点亮室外,懒得往洞中搬桌的李闲索性放开神识,借神识来观摩笔记。

就是这么一个偷懒的决定,叫李闲发现了笔记中的玄机:

“咦?这金光?”

他眸底亮光一闪,便抬头看向周围。

确认无人窥视后,他才再度将神识聚焦在父母留下的笔记上。

在他神识的观测下,第一页中原本记述各地风土人情的行楷已然悄然隐去,反倒显现出一个冒着金光的文字。

那字字体字形相当怪异,就连见多识广的李闲都看不出其表意。

他试图往后翻页,看能否在后文中找到线索。

但令他惊讶的是,纸张在金字出现后竟宛若粘连在了一起,无论如何也无法打开。

这是为何?

犹疑之中,李闲情不自禁地将手指放在那个金字之上,试图顺着那字的纹路走上一走,感受其脉络如何。

母亲说过,不论何种文字,其初始都是铭刻天道的纹路,必有共通之处。

他的行为,说不定还真能找出些名堂。

但当他开始用手指进行勾画时,却发现了一个相当熟悉的现象——

他无论如何都无法写下这个文字。

这种滞涩感比以凡人之躯强催字借法时更甚,那时好歹只是最后一笔无法完成,而这个不知来历的文字,竟然让他从第一步开始就无法书写。

要知道,他甚至只是打算用手指划一遍这个纹路,根本没有写下来的念头。

李闲吞了口口水,蓦然觉察到父母似乎是给自己留下了个相当不得了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