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0章 晓窗晴雪(1 / 1)

明宫双璧 圆圆不圆哦 1119 字 8小时前

红烛余烬在案几上积成细碎的金,帐内光影朦胧,语如烟被林卫斌握在掌心的手微微发烫。窗外更鼓声歇,寅时的风卷着细雪,轻轻扑在雕花窗上,化作极淡的白痕。她倚在林卫斌肩头,听他胸口传来沉稳的心跳,像暮鼓晨钟,敲碎了整夜的缠绵。

“该起了。”林卫斌的声音带着晨起的喑哑,指尖摩挲她腕间温润的玉镯。语如烟眼睫轻颤,昨夜卸了凤冠,银铃簪还斜斜插在鬓边,稍一动便发出细碎清响。她想起皇后叮嘱的“晨起需备新茶,敬天地、谢亲长”,忙要起身,却被林卫斌按住肩:“我去吩咐人备水,你再歇会儿。”

帐外脚步声渐远,语如烟望着床榻上暗红的喜被,绣着的并蒂莲因昨夜星陨石的金光,隐隐泛着细微波澜。她摸出枕下的太极玉佩,两半相合时,温润的触感让人心安——这是皇后赐的信物,昨夜合掌相握,竟似有星芒在玉纹里流转,像藏了半片银河。

门吱呀轻响,宫女捧着铜盆进来,水汽裹着晨起的腊梅香。“皇后娘娘差人送了新制的玫瑰膏。”宫女放下盆,笑着指了指案上食盒,“说新娘子晨起嚼一丸,气色更好。”语如烟谢过,净面时见铜镜里鬓发微乱,银铃簪却愈发鲜亮,想起古镜边缘的星轨图,昨夜匆忙未及细究,便要取镜细看。

铜镜映出她眉眼时,星轨图突然闪烁微光,那些细密的刻痕竟与昨夜嫁衣上流转的星芒同频。正出神,林卫斌端着参汤进来,发梢还沾着晨雪的凉意:“观星阁的弟子们在扫前院的雪,说要让喜堂干干净净。”他将参汤放在案上,瞥见铜镜星轨,眼底闪过惊喜,“这古镜……竟与星陨石嫁衣共鸣。”

语如烟舀起一勺参汤,递到他唇边:“母亲说过,观星阁的器物都藏着天地玄机,或许这就是缘分。”林卫斌就着她的手饮下,温热的汤液漫过喉间,他指尖搭上她手腕,脉息相贴的瞬间,两人都觉有细微的星芒在皮肤下游走——是昨夜精血相融的余韵,将彼此气息缠得更紧。

辰时正,前厅里早已摆满贺礼。皇后赐的鎏金茶具在案上泛着柔光,归墟司弟子们凑钱打的纯银酒壶映着红烛,而最显眼的,是玄真观送来的青铜鼎,鼎身刻着“天地同寿”,鼎内插着的梅花枝正绽着新蕊。语如烟着了新制的常服,月白缎面上绣着银线星图,是林卫斌亲手描的观星阁二十八宿。

林卫斌换了玄色官袍,腰间归墟枪穗子换成了大红,却别着朵昨夜闹洞房时被人硬塞的绒花。他迎向语如烟时,靴底的红绳不经意勾住她裙角,两人相视而笑,像回到初遇时在绸缎庄的慌乱——那时他为她修银铃,她为他补袖口,亦是这般笨拙又清甜。

拜亲长时,语如烟望着案上母亲的牌位,银铃簪轻响,泪珠子簌簌落进红绸里。林卫斌握她的手紧了紧,掌心薄茧蹭过她指节,带着无声的安抚。皇后坐在主位,眼角笑出细纹:“如今如烟有了依靠,九泉之下,她母亲也该安心。”说罢将一对翡翠双鱼镯推到语如烟面前,“这是本宫当年的陪嫁,愿你们如鱼得水。”

礼毕,弟子们拥上来闹新妇,嚷着要“听将军讲讲追妻秘辛”。林卫斌耳尖发红,却认真看向语如烟:“初见时,她站在绸缎庄柜台前,银铃挂在腰间,晃得我心都乱了。后来在玄真观,她穿嫁衣跪雪,我便发誓,定要护她余生周全。”语如烟别过脸笑,却被他轻轻扳回,额间相抵的瞬间,满厅喧闹都成了背景,只剩彼此眼底的星芒。

午后雪停,阳光透过琉璃瓦,在青砖地上洒下碎金。语如烟随林卫斌去观星阁,推开雕花木门,案上星图还摊着昨夜未及收的。林卫斌执起她的手,在星图旁按下两枚血印——昨夜精血激活嫁衣时,他便想好了,要将两人的印记留在观星阁最珍贵的星图上,让往后每夜观星,都能看见这份炽热。

“该给它们起个名。”语如烟指尖抚过血印,在星图里,它们正落在牵牛、织女二星之间。林卫斌望着窗外初晴的天,将归墟枪靠在案边:“叫‘相守’吧,不管星移斗转,这印记永远在这儿。”他说话时,枪穗上的红绳轻轻扫过她裙角,与银铃簪的清响交织,像一曲无声的盟誓。

暮色四合时,两人回到婚房。案上红烛换成了水晶灯,映得满室通明。宫女端来晚膳,食盒里是江南送来的蟹粉豆腐、苏式酱鸭,还有林卫斌特意叮嘱的蜜渍金橘——今晨新制的,比昨夜更甜。语如烟剥了一瓣递到他唇边,橘香混着他身上的松木气息,漫成温柔的网。

“往后的年节,都这样过。”林卫斌握住她拿橘瓣的手,指腹摩挲她指尖的薄茧——这些天筹备婚事,她也没少操劳。语如烟笑着点头,腕间翡翠双鱼镯泛着温润的光,与太极玉佩相衬,像把整个春天的好颜色都收进了袖间。

夜深,雪又轻轻落。林卫斌吹熄案上烛火,牵她到窗前。月光透过窗棂,给她鬓边银铃簪镀了层霜,嫁衣上的星陨石绣线仍在暗处泛着微光。他指着远处归墟司的梅花林:“等开春,梅花落了,我们就在那儿种满星陨花,让整个观星阁都缀着星辰。”

语如烟靠在他怀里,听雪落无声,听他心跳如鼓。银铃簪轻晃,清越的声音里,她想起母亲留下的星陨石嫁衣,想起皇后的期许,想起弟子们的喧闹——这一切,都成了他们相爱的注脚。而此刻,窗外的雪、案上的星图、掌心相扣的温度,就是她能想到最圆满的归宿。

帐内烛火重燃,映得两人影子缠缠绵绵。林卫斌为她理了理鬓发,指尖停在她眼角的胭脂痣上:“娘娘说这是福相,往后的日子,定能岁岁平安。”语如烟握住他的手,将脸贴上去,感受他掌心的温度:“有你在,便是最好的平安。”

远处更鼓又响,子时的雪裹着清甜的梦。银铃簪的清响、归墟枪穗的轻晃、铜镜星轨的微光,都成了这长夜最温柔的和声。而帐中相偎的身影,正把每一寸时光,都过成了永不褪色的喜帖——这是他们的大婚次日,也是往后岁岁年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