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后贺远压低了声音,对着毛森无奈道:“唉,善森兄,眼下这个局面,不给他解开恐怕是不行啊。”
“毕竟,徐主任那边已经发话了,我们总不好做得太过明显,免得落人口实。”
“不过,善森兄你尽管放心,我贺远向你保证,无论接下来发生什么事情,我一定会尽我所能,争取让你平平安安地度过此劫。”
毛森听完贺远这番话,脸上虽然依旧带着几分难看和不甘,但最后也只能无奈的点了点头。
他从口袋里掏出手铐钥匙,递给了身旁的一名心腹手下,示意他去给杨文海解开手铐。
就在这时,那负责带领侍从室小队的便衣队长也快步走了过来,神色凝重的向贺远请示道:“贺上校,我们现在是直接带队进入村庄,还是由您先派人进去,和里面负责监控的中统特工接上头,摸清楚具体情况之后再说?”
“毕竟按照徐主任的说法,这个据点内可能潜藏着不少的日寇特务。”
“我们对于里面的具体兵力部署和火力配置,都还不甚了解,贸然进入,恐怕会有不必要的风险。”
而贺远闻言,却淡淡的摆了摆手,脸上露出一丝胸有成竹的笑容。
“不必那么麻烦。”
“听徐主任刚才在会议室里的口气,他们中统的人,应该已经彻底掌控了这边的局面,将那些所谓的日寇特务都控制起来了。”
“所以,我们现在直接进去,应该不会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说完,他不再犹豫,对着身后的军统特务们沉声下令道:“所有人跟我来!保持警惕,直接进村!”
话音落下,贺远一马当先,朝着那片漆黑的村庄深处走去。
毛森和李忠海等人虽然心中还有些疑虑,但也只能硬着头皮跟上。
那支侍从室的小队见贺远如此笃定,也只能相互对视了一眼,紧随其后,一同进入了村庄。
整个沙石堡村,此刻一片死寂,安静得有些诡异。
夜风吹过,只有树叶发出的沙沙声响,连一声狗叫都听不到。
贺远带领着队伍,在村中七拐八绕,最终来到了一处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农家民宅院门前。
他从口袋里掏出手电筒,对着紧闭的院门,有节奏地闪烁了三下。
“吱呀——”
片刻之后,厚重的木质院门从里面被缓缓拉开了一条缝隙。
几个身着黑色劲装,手持武器的中统特务,小心翼翼的从门缝里探出头来,警惕地打量着外面的贺远等人,压低了声音道:“是自己人吗?!”
“口令!”
贺远闻言没说话,只是侧过身子,将身后刚刚解开手铐,活动着手腕的杨文海给让了出来。
杨文海直接上前一步,脸上带着几分不耐烦,对着门缝里的中统特务冷声说道:“是我,杨文海。至于口令……我不知道!”
门内那几个中统特务,在看清来人竟然真的是杨文海之后,脸上瞬间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他们几乎是立刻就将院门完全打开,躬身将杨文海以及他身后的贺远等人都迎了进去。
“杨处长!您……您可算是回来了!”
“卑职等参见杨处长!”
杨文海随意地摆了摆手,算是回应了手下们的问候。
随即他便扫视了一眼院内的情况,语气冰冷的开口问道:“现在这里的情况如何了?那些潜伏的日本间谍,是不是都已经全部拿下了?”
杨文海此刻的心中,充满了期待。
在他看来,既然徐恩曾主任敢在国防部的会议上,当着那么多党国要员的面,信誓旦旦地抛出这个“山城组”据点的线索,那必然是已经有了十足的把握,甚至可能早就已经派人将这里经营得如同铁桶一般,只等着收网了。
只要这里的日寇特务真的被中统的人一网打尽,那中统就算是彻底掌控了整个事件的主动权!
到时候,他杨文海自然也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反客为主,从贺远手中夺回这支临时队伍的指挥权,好好出一出之前被软禁的恶气!
然而,出乎杨文海意料的是,他这番话问出之后,院内那几名负责带队的中统特务却相互对视了一眼,脸上都露出了几分尴尬和惭愧之色。
其中一人低下头,声音有些发虚的汇报道:“呃……杨处长,恐怕,恐怕要让您失望了。”
“我们虽然按照徐主任提供的线索,找到了这个据点,并且对整个村子进行了布控,但是……但是我们并没能成功拿下那些日本间谍。”
“甚至于直到现在,我们都还没有完全锁定他们所有人的具体藏匿位置……”
“什么?!”
杨文海听到这话,眼睛猛的一瞪,脸上的期待和得意瞬间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难以置信的愤怒。
“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一群废物!”
“徐主任给你们的线索,不是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吗?!”
“连具体的藏匿地点都指出来了,你们竟然……竟然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养你们何用?!”
那几名中统特务被杨文海骂得狗血淋头,一个个都低垂着脑袋,大气也不敢出,脸上充满了委屈和无奈。
其中一人硬着头皮,小声辩解道:“杨处长,您……您先息怒。虽然徐主任提供的线索确实很详细,但是这里的日寇特务,实在是太过狡猾和警觉了!”
“我们的人刚一进村的时候,还能看到村里有几户人家亮着灯光。可是,没过一会儿的工夫,那些原本亮着灯的人家,就几乎在同一时间全都把灯给熄灭了!”
“而徐主任之前提供的线索中,最重要的一条就是,这些潜伏的日寇特务,为了方便夜间联络和行动,他们的住所是从来都不会熄灯的,整夜都会亮着微弱的灯光作为标记!”
“现在灯全都灭了,我们的人……也就彻底失去了目标,不敢再贸然行动了。”
这话一出,杨文海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阴沉得几乎要滴出水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