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掌柜周身狂暴的灵力波动、那即将喷发的毁灭火焰、他脸上扭曲疯狂的恨意…瞬间被冻结!一层薄如蝉翼、却坚不可摧的玄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覆盖了他的全身,将他连同那失控的力量与疯狂的嘶吼,一同冰封在原地,化作一尊保持着狰狞姿态的冰雕!只有那双赤红的眼睛,隔着透明的玄冰,依旧死死瞪着玄冰和赤焰的方向,充满了令人心寒的怨毒。
整个交易大厅,落针可闻。
玄冰国主脸上的惊愕尚未褪去,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被窗边那道素白的身影吸引。当看清白浅那清冷绝尘的侧颜,感受到那冰封大掌柜的、如同创世法则般不容抗拒的绝对力量时,他瞳孔深处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惊骇!北冥皇室传承古老,他身为国主,自然知晓一些关于创世神的隐秘传说!
“白…白浅上神?!”玄冰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再不复之前的冰冷倨傲,甚至带上了一丝恐惧,“您…您贵为创世之神…竟…竟也插手这凡俗商界纷争?!这…这有违天道常理!不合规矩!”
窗边,白浅缓缓转过身。冰魄般的目光如同实质,淡漠地扫过玄冰那惊骇欲绝的脸,仿佛在看一只聒噪的蝼蚁。她的目光最终落在被冰封的大掌柜身上,那怨毒的眼神让她冰封的眼底深处,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涟漪。她想起了幽冥鬼蜮,想起了血魂咒,想起了那些被扭曲、被利用的绝望灵魂。
她收回目光,重新看向玄冰,声音清冷依旧,如同九天飘落的寒雪,却蕴含着足以让天地失声的无上威严:
“规矩?”
白浅的唇角,似乎极其细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形成一个冰冷到极致的弧度。
“这六界的规矩…”
“我随时可以改。”
“规矩…我随时可以改。”
这七个字,如同七道混沌神雷,狠狠劈在玄冰国主和赤焰掌门的心神之上!震得他们神魂欲裂,道心失守!
玄冰的脸色瞬间惨白如金纸,额头上豆大的冷汗涔涔而下,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他引以为傲的帝王威严、精心策划的商战布局、自以为拿捏住万象阁命脉的筹码…在这绝对的力量与至高无上的位格面前,脆弱得如同烈日下的冰雪,瞬间消融殆尽!他毫不怀疑,眼前这位创世神只,只需一个念头,就能让北冥国引以为傲的玄铁矿脉化为齑粉,让北冥皇室万载基业灰飞烟灭!
赤焰掌门更是吓得魂飞魄散,周身那灼热的火焰气息瞬间萎靡下去,如同被浇了一盆万载玄冰水。他之前所有的贪婪与倨傲都化作了无边的恐惧,双腿发软,几乎要当场跪倒!丹霞派的炼器传承?在创世神面前,不过是孩童玩火的把戏!
大厅内死寂得可怕。只有被冰封的大掌柜那双怨毒的眼睛,透过冰层,无声地控诉着。
吴长生缓缓从主位上站了起来。左肩魔毒的剧痛似乎都因白浅这石破天惊的一句话而减轻了几分。他看着玄冰和赤焰那失魂落魄、如丧考妣的模样,眼中那抹因魔毒和权欲滋生的阴鸷并未完全消散,反而沉淀得更加深沉,如同深渊。
他并未因白浅的震慑而表现出丝毫得意,声音反而更加低沉、冰冷,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漠然:
“二位,现在…我们可以重新谈谈了?”
他踱步向前,目光扫过玄冰面前悬浮的、此刻显得无比可笑的灵矿契约虚影,又看向赤焰。
“玄铁精矿,北冥国开采权,万象阁要九成。价格,按三年前基准价的八成结算。”
“丹霞派的抽成…”吴长生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维持原状。一厘,也不准涨。”
“什么?!九成?!八成价格?!”玄冰失声叫道,脸上血色尽褪,这条件简直是割地赔款!比他们提出的还要苛刻百倍!
“维持原状?吴长生你…”赤焰也气得浑身发抖,这等于他们兴师动众而来,不仅没捞到好处,反而要被打回原形!
“不愿意?”吴长生停下脚步,离两人仅一步之遥。他苍白的面容在交易大厅略显昏暗的光线下,竟透出一种令人心悸的压迫感。他微微侧头,目光仿佛不经意地扫过窗边那道素白的身影,又落回玄冰和赤焰脸上,声音压得更低,如同毒蛇吐信:“或者…你们更愿意去跟幽冥殿的夜无幽…谈谈他那边的收购价?看看他给的…是灵石,还是…血魂咒?”
轰!
“幽冥殿”三个字,如同最恶毒的诅咒,瞬间击溃了玄冰和赤焰最后的心理防线!他们勾结囤积,本就存了待价而沽、甚至可能暗中与某些势力接触的心思,此刻被吴长生赤裸裸地点破,更联想到鉴魔镜中显示的物资被污染的画面…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勾结幽冥殿?这罪名一旦坐实,别说国主掌门之位,连神魂都可能被抽出来点天灯!
玄冰猛地看向被冰封的大掌柜那双怨毒的眼睛,又想起对方失控前嘶吼的“害死我儿”,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惧和悔意瞬间淹没了他。他毫不怀疑,万象阁或者说那位创世神,绝对有手段让他们“合理”地消失,并背负上与幽冥殿勾结的千古骂名!
“签!我们签!”玄冰几乎是嘶吼出来,声音带着哭腔,再无半分国主威仪,手忙脚乱地就要去抓那悬浮的契约虚影,只想立刻离开这个让他窒息的地方。
赤焰更是面如死灰,嘴唇哆嗦着,连话都说不出来,只是一个劲地点头。
吴长生面无表情地看着两人如同丧家之犬般在修改后的契约上打下神魂烙印,那冰冷的眼眸深处,没有任何胜利的喜悦,只有一片深沉的、被魔毒浸染的疲惫与冷酷。商战的硝烟似乎平息了,但这场胜利,是以白浅打破“规矩”的震慑为代价,是以他自身更深的沉沦与冷酷为代价。而玄冰和赤焰离去时眼中那深藏的怨毒与恐惧,如同毒种,悄然埋下。
窗边,白浅收回望向远方的目光,落在吴长生那挺直却透着孤寂与阴冷的背影上,冰魄般的眼眸深处,那丝涟漪无声地扩大。她肩头的金乌,发出一声低低的、带着忧虑的清鸣。
交易大厅的冰寒尚未散去,新的风暴,已在无声中酝酿。万象阁的权柄,正以越来越冷酷的方式,染上血色与寒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