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王熙凤的只想到一个可能。
林如海不行了!
但再一想,要是真彻底不行,徐大娘诊完脉不会不说。
那,便是这两口子的过程可能有点不行。
再联想到后来林如海续弦都不娶,王熙凤觉得自己发现真相了。
但,这没法说。
王熙凤便问:
“玉姐儿不想要多一个哥哥或者弟弟么?”
林黛玉眼眶有点微红,但没哭,只答道:
“不是,以前嬷嬷说过,林家旁支没有一个好相与的。”
王熙凤笑:
“这个,只要是人都有私心,不好相与,也不是什么大事。最要紧的是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
林黛玉瞪大眼睛:
“嬷嬷说,他们可能会谋财害命。一棵树上吊死又是什么意思?”
“两害相权取其轻,林家族人是一棵树,而,你外祖母便是另外那棵树。”
王熙凤干脆把林黛玉搂在怀里,拉着迎春在边上坐下,跟这两个岁数还小的小孩子把事情讲透。
朱朝规矩,父母去世以后,嫡长子承袭宗族祭祀跟家中爵位,无嫡时便是立长,反之则要杖责八十。
至于财产,爵产跟着爵位走,其余私产诸子均分,无论嫡子,庶子,或是养子。
无子户绝的话,爵位朝廷收回,私产便由亲女继承,连女儿都没有,便会收归官府。
林家男人一贯不长命,不然不能到林如海这会便已经是第五代,同辈人中,贾家贾赦才第三代。
林如海便要先替女儿做打算。
如果一直没有儿子,这家产以后便全是林黛玉的。
他要是早死,贾敏跟林黛玉要怎么样才能护住林家家产?
从林家过继一个嗣子,加上他们两口子,这才能勉强互相牵制。
“民间有一句俗话,说小儿持金过市——招贼。姑姑跟姑丈是在为你做打算。”
王熙凤这话说完,林黛玉当即放声大哭!
“我爹爹不会死,我爹爹会长命百岁!”
王熙凤一时无语,这是她讲这段话的重点么?好像不是啊?
不对,凡间在乎生生死死。
王熙凤赶紧解释:
“凤姐姐只是打个比方,不是说姑丈会早死!”
迎春被林黛玉带得也泪眼汪汪,抽噎着陪林黛玉一起哭。
平儿只瞪了一眼王熙凤,便赶紧上前,哄了半天才算是把两个小姑娘安抚了下来。
王熙凤自知失言,只乖乖的不说话,又让人端了点心过来,陪着笑换话题跟她们一起选了会铺子。
再细细的盘算铺子怎么布置,卖些什么,又如何定价。
临走时,林黛玉已经看不过来哭过。
只在出门的时候,又扑进王熙凤怀里,闷声说了句:
“凤姐姐,我懂了。”
王熙凤这次反应很快,抱紧自家小草儿,郑重地说:
“放心,有姐姐在,你爹爹一定会长长久久的活着。”
“真的?”
“真!一会我给你画个长命符,比饭量大增符灵一百倍的那种!”
“那,我娘也要!”
“好!”
“多谢凤姐姐!”
等两个小的走了,王熙凤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平儿看得乐不可支。
“奶奶这会天天的口无遮拦,可算是有人制住奶奶了。”
王熙凤讪笑一声:
“可不,小小人儿,倒是把我给拿捏了。”
汪福家的瞅着王熙凤的脸色也附和了一句:
“将来这巧姐儿生下来,可有福气了!只是,再过些日子,二爷便要挪去书房住,到时候怎么安排?”
王熙凤知道汪福家的指的是什么,不禁又皱起了眉头。
要人的信她已经写了,这人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来。
“且等等吧。二爷也不是一定要去书房睡。”
平儿看王熙凤并没有恼意又提醒一句:
“暖香呢?要怎么安排。”
她跟暖香说了王熙凤的意思,暖香是愿意的,可二爷不愿意,竟是把暖香给架上去下不来尴尬得很,这些天只要贾琏在,她便寻了借口躲出去。
实在不得已只有她当值,才会上前伺候贾琏。
好在暖香心大,也不是一门心思一定要做姨娘,不然,都不知道会臊成什么样。
“这是我对不起她,便跟你一般,等满了十八也找个好人家,做个正头娘子,回头再回府里做我的陪房。”
王熙凤忙忙叨叨的,倒是没想起这事,顺口便把事安排了,又转向汪福家的:
“这次平安洲的人里,不是说有好些汉子还没娶妻么?平儿跟暖香嬷嬷这些日子也相处了,都是好的。嬷嬷看看他们里面有没有能相配的,带过来我瞧瞧。”
汪福家的喜得忙不迭应下。
王熙凤这才把人都打发出去,给林黛玉再随便画两张符交差。
林如海跟贾敏身上都已经有她的起灵符了,只要不出意外,是不会早死的。即便出了意外,也不会立刻致死,这个她很有把握。
至于,林如海想过继嗣子这事,反正没成。
前一世,在她跟贾琏的关系彻底恶化之前,贾琏对她弄权爱揽事的意见并不大,还退了一步让着她,两人一个管着里面的事,一个人管着外面的事,时常互通有无,无话不说。
贾琏两次来扬州,回去便跟她说了不少林家的事情。
林家五代列候,初代那会,家中还有几个庶子,从第二代起,便是单传,到了林黛玉这里,林家旁支都出了五服,虽也称堂族,但其实只是同宗。
贾敏死后,林如海不打算续弦,便试图在林家族亲中过继一个孩子。
当时这事不是很顺利,因着林家提出来可以过继的孩子,大的大,小的小,都是亲生父母还在的。
后来林如海身体每况愈下,又在一次次跟族亲拉扯中发现林家靠不上,万一真的过继了一个,就占鸦巢,林黛玉危矣,便死了这条心。
贾家才成了唯一的选择。
贾琏第二次送林妹妹回扬州时,处理林家产业时,跟林家人打过交道,回去只说是一群上不了台面的人。
殊不知,贾家这些人,更上不了台面。
她的人参娃娃,就这么最后凋零了。
一年三百六十日,风霜雪雨严相逼。
五日欢颜,啊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