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坦白一切(1 / 1)

有一个更离谱,非要拉冬冬去晒谷场的草垛畅谈人生.

到了草垛,面对女子的大胆示爱,冬冬理所当然拒绝,女子竟然嚎啕大哭起来,诬陷冬冬非礼了他,要冬冬为她负责,幸亏那个女子在村里的作风不正派,大家都心照不宣。

后来,冬冬承认说自己老家有未婚妻,而且开始留长胡子,把自己弄得又老又丑,才慢慢减少桃色事件的发生。

不做木匠活后,冬冬在工地、工厂、矿洞和木材厂打工,尤其在木材厂期间,经常能碰到一些来自桐梁镇的人,为了不让他们认出,他开始留头发,胡须也越来越长,还改了名字,生生把自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虽然冬冬在我母亲面前发过重誓,但无论怎么样的重誓,也无法阻止对我的思念,这种思念就像骨头被生活重重挤压后,从骨头缝里不断渗透出来,就像石头下面的青草依然充满了生长的欲望一样,根本压不住。

我知道冬冬对我是“痴心绝对”,但我还是问过冬冬,身边有没有类似丁群这样一个暧昧的男人存在。

其实,我是想知道他和耳钉蔡福荣之间的故事。

但我没直接问。

冬冬似乎不觉得自己和耳钉之间有什么故事,因为他压根没提耳钉。

冬冬说,暧昧的男生,不知道算不算有,但在锯厂时,有个叫罗祥的男孩和他走的很近。

罗祥长相很普通,和他的名字一样,丢进人群里,立马就会被淹没的那种。

150个人里,出现一个喜欢男人的,并不意外。

罗祥就是那个喜欢男人的普通男孩。

罗祥这人,普是普通了一点,但也算过得去,整齐干净,身材匀称,不胖不瘦。

参加厂的任职培训时,罗祥坐在靠窗的位置,漫无目的四处打量。远处的风景,近处的人,没有一处落入他眼底,直到冬冬的出现。

大会议室坐满了人,冬冬偏偏就走到他身边,问他“这里有人吗?”

冬冬的一个眼神,就让罗详的心海掠过飓风,他只是抬头看冬冬一眼,心就动了。

罗祥这才明白汉语的博大精深。

原来“怦然心动”,真的会“怦”地那么一下。

冬冬的出现,仿佛是一道暗夜之光,照亮了他的荒芜,撕开了他情窦初开的心。从那天起,罗祥有了秘密心事。每次培训总是早早来到教室,期待冬冬能坐在他身边,但冬冬好像就那一次坐他身边,后来竟再也没坐过来,他有点失落。

我问冬冬“你为什么没再坐过去啊。”

冬冬说,“我感觉他身上有味。”

我说,“什么味啊。”

冬冬说,“说不清楚,反正不好闻。”

直到考试那天,眼看着老师就要迈进教室,冬冬冒失鬼般突然坐过来,火急火燎的问罗祥:“一会能借我抄一下吗?”

怦,怦,怦!像三颗子弹,精准无误地射进了他的心里。理所当然,罗祥主动给冬冬抄了,冬冬考试也合格了。

冬冬是个懂得感恩的人,之后罗祥只要在工作上,生活上遇到困难,冬冬都会帮他。

罗祥觉得自己成了全厂最幸福的人。

他觉得冬冬最帅,最有男子气,最善良,人最好。

他喜欢听冬冬说话,明明很普通的话,冬冬一说出来,他就笑,笑得很璀璨,很放纵。

他还喜欢看冬冬打篮球,很多人都比冬冬年轻,比冬冬打得好,但那么多年轻的身影,就没有一个姿势比冬冬帅。

罗祥开始主动接近冬冬。

冬冬说“也不知道怎么了,我什么也没做,他就无端地对我好了起来。”

去食堂吃饭,总是把菜里的肉挑出来给冬冬,冬冬不吃,他就说“我不爱吃肉,你不吃,我只有扔了。”多好多新鲜的肉啊,本来菜就没什么油水,扔了怪可惜的,冬冬舍不得,不再拒绝。

打球出汗了,他会给冬冬递毛巾。洗澡换衣服了,他会给冬冬洗衣服。每次打开水,他都主动帮冬冬打。冬冬起床去水房刷牙,他会主动帮冬冬叠被子。吃早餐时,他主动给冬冬买温热的豆浆。

就像我被他们喊丁群媳妇一样,罗祥也被他们喊周冬冬媳妇。冬冬在刷牙,他们挤眉弄眼说“你看,你媳妇又过来帮你叠被子了。”

冬冬被工友打趣的脸一阵红一阵白,要罗祥不要帮他叠被子,罗祥竟然说“咦,没有关系的,叠个被子也不费多大劲儿。”

冬冬跟我说“他怎么这样啊,是不是听不懂人话啊。”

我说“不是听不懂人话,他是喜欢上你了。”

冬冬接着讲。

下班了,工友们急着洗热水澡,三下两下扯光衣服,嘻哈着,踮着脚尖,猴子似得往热气腾腾的澡房里钻。

罗祥总要等到冬冬进了澡房才会进去,进去后,老是盯着冬冬身上那块晃着的肉瞅,冬冬尴尬死了。

冬冬决定等他洗完再进去,但罗祥见冬冬不去,他也不去,两个人就这么僵持着,僵得身上都臭了,没办法,冬冬只好穿着内裤进去洗澡,工友笑他“怎么,怕人看啊。”冬冬大无畏说“是啊,我下面太小,怕你们笑话。”

直到有一次,冬冬下班回来,看见罗祥正在帮他洗内裤,一直在搓内裤裆部的位置。

冬冬实在接受不了。

有个傍晚,冬冬约罗祥去篮球场,由于是新建的厂区,去篮球场的路很长,头顶是交错的电线,脚底还有坑洼的水坑。

罗祥还记得那晚的月光,很亮,也很冷。

冬冬说,跟他表明态度了后,我准备离开,他拽着我,不让我走。我铁了心要走,他就是拽着不放手。两人在操场上僵持很久。看他态度如此坚决,我突然就不知道怎么办了……

然而,就在这关键时刻----一伙工友相约来操场打夜场的篮球,看见我,他们簇拥过来邀请我过去一起打,罗祥只好松开了紧紧抓住的我的手, 我快速跑到了球场上。

回宿舍的路上,罗祥像个女人哭了好久,他恨不得把体内的dNA搓成一条线,延伸100亿英里,远离地球,冲出太阳系。

此后,罗祥的心变得空洞起来,就像是无法生长绿植的沙漠。不久,他主动申请去了销售部,每天出去搞销售,和冬冬一下没了接触。

听别人的故事,总是眉毛挑起来,怕不够刺激,不够惊险,但听冬冬的故事,却怕太刺激,太惊险,听着听着,就有了嗔怨,佯装拂袖嗔怨他不该如此招人喜欢,虽是嗔怨,却是娇憨的、惊喜的、委婉的、意犹未尽的。面对我的嗔怨,冬冬也会窃笑,时而颔首,时而掩面,时而莲步生灭……

我也问过冬冬,既然你在我母亲面前发过重誓,此生与我不复相见,那你就没想过找个喜欢的男人。

冬冬说“男的我还真没想过,尤其那次我偷偷回布兰坊听说你都有孩子那件事,我非常伤心,整个晚上都睡不着,我半夜起来在布兰坊的大马路上走,好几次我都想跳到那条河里,转念一想,我还有责任要养我爸的老,我就又放弃了,一个人躲到哪棵老槐树下哭。

回巴栏后,我就想,算了吧,没希望了,干脆也找个女人结婚生子吧,可是戒掉你比戒掉鸦片还难,我无论怎么做,都没办法忘掉你,一想到,要跟我过一辈子的那个人不是你,是个女人,我就接受不了。

后来,我就想,还是努力活下去吧,只要活下去,就存在靠近你的希望,死了,就什么希望也没有了,我可以一直等,等到婶婶百年那天,就能与你相见了,这么想着,无论漂泊到哪,我又心生力量.....”

冬冬的话犹如木出了包浆,一句比一句深情。

我承认,我瞬间被冬冬感动得涕泪俱下。

《廊桥遗梦》里,罗伯特曾对弗朗西斯卡说,这样确切的爱,一生只有一次,我今天才知道,我之前的漂泊就是为了向你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