荧光孢子如暴雪般席卷温室。温见素借着银蓝色雾霭的掩护,撞碎玻璃天窗跃出。她的皮肤上浮现出叶脉状的光纹,每一次呼吸都带出细小的磷火——冥界植物的同化正在加速。
巷子里的青石板缝钻出无数藤蔓,自动编织成屏障阻挡追兵。温见素在迷宫般的小巷穿梭,复眼不断调节焦距:左眼看见现实世界的路径,右眼却显示着母亲留下的灵力轨迹——那些发光的苔藓标记只有判官血脉才能识别。
\"左转...第三块活砖...\"她喘息着按着心口,白笔残骸在掌心发烫。身后传来菌丝腐蚀墙壁的滋滋声,柒柒的青铜口罩在阴影中若隐若现。
染金铜钱突然从袖口滑落,在地面拼出箭头指向下水道入口。温见素掀开锈蚀的铁盖,浓烈的腐香扑面而来——下面根本不是污水沟,而是由发光蘑菇照亮的隧道,墙壁上爬满吸收灵力的噬魂藤。
\"母亲的逃生通道...\"她纵身跃下,噬魂藤立刻封住入口。在幽绿的光芒中,温见素看见隧道两侧整齐摆放着三百个陶罐,每个罐身都刻着日期。最近的那个罐子里,浸泡着谢归宴的机械指骨!
隧道突然震动,顶部裂开缝隙。大长老的枯手穿透土层,灰袍上沾满疯狂扭动的冥界植物——他正在强行突破防线。温见素抱起陶罐狂奔,罐中液体随着颠簸形成旋涡,指骨突然立起,在虚空画出星图坐标。
\"古董店地下室?\"温见素刹住脚步。坐标指向的竟是他们最不可能回去的地方!此时陶罐突然龟裂,指骨飞射而出,击碎了右侧墙壁的某块砖石——后面露出微型青铜门,门上锁孔正是白笔的形状。
追兵的脚步声已近在咫尺。温见素将半截白笔插入锁孔,门开时涌出的不是风,而是无数记忆片段:她看见母亲深夜在此埋藏青铜匣;看见谢归宴偷偷更换匣中的时间粒子;甚至看见年幼的自己曾误入此地,在墙上画下歪扭的小花。
青铜门后是仅容一人的狭小空间。中央石台上放着褪色的草莓发绳,下面压着母亲最后的信笺:
「当植物开始生长于你皮肤时,将它放在谢归宴初生之地」
隧道轰然坍塌。温见素蜷缩在密室中,听着外界柒柒的尖啸与植物绞杀的声音。她低头看自己的手臂——那些叶脉纹路已经开出细小的彼岸花,而花蕊中闪烁的,赫然是谢归宴破碎的记忆光点。
染金铜钱在密闭空间里组成新的卦象:
「雷水解,利西南」
温见素突然明白过来。她扯开衣领,心口的九瓣莲光痕正在吞噬冥界植物的能量。当第一朵皮肤上的彼岸花凋谢时,花萼里掉出颗星云种子——这是母亲留给她的最后退路。
密室突然倾斜,将她抛入隐藏的滑道。在坠入黑暗前的最后一刻,温见素看见陶罐里的指骨拼出谢归宴的唇形:
\"去镜湖...找我们的...\"
磷火熄灭,滑道尽头的水声盖过所有追捕的喧嚣。温见素落入冰冷的暗河,湍流立刻卷着她冲向未知的下游。皮肤上的荧光花纹在黑暗中勾勒出人形,像一盏飘摇的引魂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