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张仪真意幕后黑手(1 / 1)

晨雾未散时,苏然推开张仪借住的客栈木门,霉味混着未干的墨香扑面而来。

案几上那张未写完的信笺被风掀动,\"欲知真相......\"几个字的笔锋突然顿住,像是被什么惊到似的收了尾。

\"小二!\"苏然攥住门框,指节泛白。

跑堂的伙计揉着眼睛从后堂钻出来,见是常来的苏公子,忙哈腰道:\"张先生天没亮就结账走了,说留封信给您——\"他从柜台底下摸出张叠得方正的绢帛,\"喏,还特意用蜡封了。\"

苏然捏着绢帛的手微微发抖。

拆开时,蜡屑簌簌落在青石板上,绢帛上的字迹力透纸背:\"欲知真相,午时三刻,渭水桥畔。\"

檐角铜铃被风撞响,苏然望着窗外泛白的天色,喉结动了动。

他想起昨夜那枚刻着\"嬴\"字的玉符,想起张仪说\"真正操控棋局的人连名字都没露过\"时的眼神——分明是早有预谋的引路人。

\"苏公子?\"伙计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张先生走得急,包袱都没带。\"他指了指墙角的粗布囊,正是张仪总背在身上的那个。

苏然蹲下身,指尖拂过布囊上磨损的线脚。

囊口露出半截玉璜,与昨夜被风卷走的那枚玉符纹路如出一辙。

他突然意识到,张仪从一开始接近自己,就不是偶然。

午时三刻,渭水桥。

河水漫过石墩,浪花撞在桥柱上碎成银珠。

苏然站在桥中央,目光扫过两岸垂柳。

远处传来琴音,清越中带着几分苍凉,像是用碎玉敲在人心上。

循声望去,桥栏边坐着个盲眼琴师。

月白葛衣洗得发白,腰间悬着半旧的青铜剑,琴案上摆着把漆色斑驳的筑——那是燕地特有的乐器。

\"高渐离?\"苏然脱口而出。

他听过太多关于这位燕国刺客的传闻:易水河畔击筑送荆轲,秦宫行刺撞柱而亡......可眼前人分明活着,指尖还在筑弦上流淌着《燕歌行》的调子。

琴音戛然而止。

盲眼琴师抬起头,眼白泛着死灰,却像能看见苏然似的:\"苏公子来得准时。\"

\"你不是该......\"

\"死在咸阳宫?\"高渐离笑了,指节叩了叩筑身,\"始皇帝要的是天下人以为燕人全死了。

可我偏要活着,替太子丹把这盘棋下完。\"他摸索着倒了杯酒,推到苏然脚边,\"张仪是太子丹旧部,当年在蓟城替我誊过《战国策》。\"

苏然的后颈泛起凉意。

他想起张仪过人的辩才,想起那些在朝会上替李斯拆解赵高构陷的精妙说辞——原来从赵高诬陷李由劫父北逃开始,所有的风波都是这盘棋上的棋子。

\"赵高乱政,不过是让秦廷内耗的引子。\"高渐离的声音像浸了冰水,\"我们要的,是始皇帝的命。\"

苏然猛地攥住桥栏,掌心被石棱硌得生疼:\"张仪接近我......\"

\"借你的手清掉赵高党羽。\"高渐离抚过筑弦,\"你带来的现代学识,让李斯、蒙恬这些能臣更信你;你替陛下破的那些局,让赵高的爪牙一个个浮出水面。

等陛下身边只剩真正的心腹......\"他突然呛了声,指缝间渗出血丝,\"便是最好的行刺时机。\"

苏然转身就跑。

他的靴底碾碎桥面上的残叶,腰间古戒突然发烫,烫得皮肤发红——这是它感应到重大危机时才会有的反应。

咸阳宫宣室殿的门槛差点绊住他。

嬴政正握着玉圭看新制的长城图,见他踉跄着撞进来,眉峰一挑:\"苏卿这是?\"

\"陛下!\"苏然跪得膝盖生疼,\"高渐离未死,张仪是燕太子丹旧部,他们要行刺!\"

殿内的铜鹤香炉\"当啷\"坠地。

赵高的徒弟小宦官正捧着茶盏,被这声响惊得手一抖,滚水泼在青砖上腾起白雾。

嬴政放下玉圭,指节敲了敲案几:\"朕早知燕人不死心。\"他的目光扫过殿外的卫尉,\"蒙毅。\"

\"臣在。\"蒙毅从殿柱后转出,玄色官服上还沾着晨露,\"臣已派人封锁咸阳九门,张仪的画像正在全城张贴。\"

苏然这才注意到,蒙毅腰间的虎符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原来从昨日搜查地窖开始,这位廷尉就没放松过监视。

\"陛下!\"殿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陈胜浑身沾着草屑,甲胄都没系全,\"城南悦来客栈发现张仪踪迹,他身边跟着五个带剑的,像是......死士!\"

苏然霍然起身,与陈胜撞了个满怀。

两人甚至没来得及向嬴政请辞,就顺着宫道往南奔去。

悦来客栈的木门虚掩着。

苏然一脚踹开,霉味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

土炕上摊着件染血的麻衫,正是张仪常穿的那件。

桌角压着张字条,墨迹未干:\"苏兄,愿你我皆不负所托。\"

\"所托?\"陈胜攥紧腰间的剑,\"他托什么?\"

苏然的古戒突然剧烈震动,烫得他差点松手。

他望着窗外渐沉的夕阳,猛地想起今日行程——嬴政原定酉时巡视渭水行宫的新防线。

\"行宫!\"两人异口同声。

渭水行宫的朱漆大门在暮色中泛着暗红。

苏然远远看见一队宦官捧着锦缎往门里走,为首的\"宦官\"走路时肩膀绷得笔直,步幅比常人宽半寸——那是常年佩剑的人才有的习惯。

\"站住!\"苏然冲过去,古戒的光芒透过衣袖渗出,\"你不是内官!\"

\"宦官\"猛地转身,面巾飘落。

高渐离的盲眼在暮色中泛着幽光,他抬手掷出一支乌木毒针,直取苏然咽喉。

\"小心!\"陈胜扑过来,左肩顿时绽开血花。

毒针擦着苏然耳际飞过,钉进身后的石柱,发出\"噗\"的闷响。

守卫闻声涌来。

高渐离被按在地上时,突然笑了:\"张仪已走,天下未定......\"

苏然跪在陈胜身边,按住他的伤口。

鲜血透过指缝渗出来,染红了他的青衫。

远处传来宫车的辚辚声,嬴政的玄色车驾正缓缓驶来。

古戒的光芒突然大盛,在苏然掌心投下金色的涟漪。

这光芒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明亮,像是要把藏在深处的什么秘密,照个通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