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沈苍梧看着云溪这低眉顺眼的样子。
依旧是那样。
表面听话,实则心里恨不得他赶紧离开。
他就这么不受她的待见么?
他特地给她救命恩人的身份,只是为了让她日后的日子能够好过一些。
可她却要撇的干干净净,真是好心被当成了驴肝肺。
“好啊云溪。”他终于忍不住站起身来,指着仍在病中,面色苍白如纸的女人说,“既然你觉得本王的救命恩人的身份不值一提,那也别担着这份虚名,三天之后,就给我滚回九皇子府,继续尽职尽责当你的近身侍女,若是让我知道你有半分不臣之心,你如今在京中的那些朋友,我可不保证是不是还能够见到第二天的太阳。”
又是威胁。
云溪都已经听习惯了。
这个时候,她居然都已经无所谓沈苍梧警告她什么了。
“知道了,殿下。”
她悄声应下。
梅凤栖知道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趁着云溪开罪了沈苍梧,她赶紧走上前去,挽住了沈苍梧的胳膊,“苍梧哥哥,你也别因为云溪的话生气,她一直都是这个样子,倔强得要命,又不听主子的话,要不是因为梅家感念她是家生子,就这样不听主人命令的丫鬟,早就被我梅家给赶出去了。”
云溪只是静静听着,并不说话。
“还有啊——苍梧哥哥,你看看,云溪都把我的新衣服弄脏了。”
梅凤栖见沈苍梧并没有因为先前的话对她生气,自然变本加厉,将刚刚因为欺侮云溪而被她的血弄脏了的袖子拉到沈苍梧的面前,让他看看。
“好了,不过是一件衣服而已,回府的路上,我再陪你去买一件便是了。”沈苍梧伸手搂住了梅凤栖的腰,带着她就走,头也不回。
待房间里终于安静下来,桃樱在外面小心翼翼得探头进来,看到云溪只是坐在床上发呆,还有刚刚因为吐血,而被弄脏了的地和床铺。
她嘴角的血迹仍旧未擦干净。
桃樱看着,只觉得触目惊心,赶紧拿了帕子来,替云溪擦拭干净。
“云溪姐姐,殿下怎么能这么对待你呢!”桃樱想起先前沈苍梧那么高调得恨不得人尽皆知他与云溪从前的关系,还以为他至少对云溪还存有一丝一毫的感情。
可今天这么一看,到底还是她想错了。
身在帝王家的人,哪里有什么真心。
“桃樱,我有点饿了,去帮你拿些吃的吧,谢谢。”云溪从桃樱的手中接过了帕子,开始自己擦拭起来。
桃樱站起身来,眼神一如既往得充满担忧。
“好了,去吧。”云溪摆了摆手。
桃樱叹了口气,转身出门。
门才刚刚被关上,后窗就传来了被人拉开的声音。
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云溪定睛一看,居然是有人正好从打开的后窗一跃而入。
那一身鲜亮的红色衣衫,云溪甚至都不用看清楚正脸,就已经猜到了来人的身份。
“公主殿下来我这里来得可真勤。”云溪看着落地的许青竹。
许青竹拍了拍身上莫须有的灰尘,站起身来,走到云溪面前,双手抱臂,看着躺在床上的她,“如果我是你的话,就把这救命恩人的情承下来,有了这层身份,那个嚣张跋扈的女人就根本没有办法欺负你,可是你为什么要拒绝呢?”
“因为——”云溪开口又停住,一双眼睛一眨一眨的,似乎是在盯着坐在床边的许青竹,又像是透过许青竹看向了辽远的时空和从前。
“先前我就说过,我中箭,并不是因为我要救沈苍梧。”
“嘁——”许青竹发出不屑的笑声,“你知道的,我可不信这样蹩脚的理由。”
再然后,云溪就只是沉默。
许青竹“啧啧”了两声,“明日便是你们大盛的皇帝迎接南楚使团的宴会,你也应该猜到了我此次跟着兄长来到大盛朝是为了什么。”
她将话讲得十分明白。
云溪闭了闭眼,仍旧没有说话。
“我不过来了几日,就看到你们大盛朝的女人,为了一个九皇子争来争去,用尽手段,这样的生活实在不是我想要过的。”许青竹摇头,“可父命与兄命难违,不如,你给我出个主意?”
这样的话停在云溪的耳朵里,让她还以为是她出现了幻听。
堂堂南楚国的公主殿下,居然让她一个侍女来出主意?
“公主如今已在驿馆里住了几天,可有什么人上门,拜访公主殿下?”云溪开口,却只得到了许青竹摇头的回答。
这南楚的公主性子厉害,只怕那一天在街上遇到刺客时,就已经让大家认清了许青竹可绝对不会是那种深闺之中人人拿捏的妇人。
所以,大盛朝的这几个适龄的皇子宗族们,看来是都怕了。
“那公主殿下,可已经有了中意的人选?”云溪虽然并不明白为什么这个时候是她在这里出谋划策,不过话既然都已经说到这里了,自然也就继续聊下去。
面对这个问题,许青竹倒是直接给出了答案。
“我想要那个排行十四的,可兄长说,那十四皇子年纪太小,且不是继位的人选,我要是嫁给了沈风逸,对南楚根本就不会有太大的好处……”
真是没想到,许青竹最后看上的,居然是沈风逸。
云溪在心中暗笑。
不过明面上,想到许青竹的问题,云溪还是要解答几句,“公主殿下身份特殊,婚姻大事自然是要慎重再慎重,不如听奴婢一言,明日宫宴之上,若是有人能够打得过殿下,那殿下就有理由做你想做的事了。”
许青竹认真听着,默默点头。
这个主意在云溪看来,并不是一个什么好主意。
毕竟殿前动武,风险太大。
可许青竹向来天不怕地不怕,既然想到了,那便要去做。
“云溪,谢了,我会按照你说的,跟兄长好好商量一下的!”
外头传来了脚步声。
许青竹朝着云溪眨了眨眼,在外头的人进来之前,又飞身从后窗一跃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