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以往的吵闹(1 / 1)

阁楼的木地板吱呀作响时,我僵在原地。指节死死抠住墙皮剥落的灰墙,指甲缝里嵌进潮湿的墙灰。楼下传来玻璃杯轻碰桌面的脆响,紧接着是阿梨银铃般的笑声:\"这老房子隔音差得离谱,楼上那位走路像踩在我头顶。\"

冷汗顺着脊梁滑进裤腰,我盯着脚下月光投出的碎影。这是我在阁楼蜗居的第七个月,每天等整栋楼熄了灯,才敢像具提线木偶般挪动。此刻窗帘缝隙漏进的光,却将我的影子钉死在墙面上,像极了被钉在解剖台上的老鼠标本。

\"会不会是独居女生?\"另一个声音漫不经心地问。我喉咙发紧,指甲在墙面上划出细痕。去年深秋蜷缩在桥洞下的记忆突然翻涌,那个醉汉踹在肋骨上的皮鞋,还有他骂骂咧咧的\"臭要饭的\"。

\"不像。\"阿梨停顿了两秒,我甚至能想象到她歪着头思考的模样,\"脚步声总在凌晨出现,而且特别轻,像怕吵醒谁似的。\"她压低声音,\"说不定是个变态。\"

胸腔里的心脏撞得生疼,我倒退半步,后脚跟却重重碾到一块翘起的木板。楼下骤然安静,我的呼吸卡在嗓子眼。三秒后,阿梨突然爆发出大笑:\"骗你的!哪有变态天天在凌晨三点拖椅子。\"

我跌坐在发霉的床垫上,浑身发软。阁楼西北角那把破藤椅,是我唯一的家具。每当月光漫过窗台,我就会坐在那里,数对面写字楼亮着的窗户,像数童年夏夜的萤火虫。

\"说真的,\"另一个声音突然严肃,\"要不去物业反映下?\"

我猛地抬头,脖颈传来撕裂般的疼痛。墙根处的蜘蛛正在修补被我碰坏的网,丝线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楼下传来翻动书页的沙沙声,阿梨慢悠悠开口:\"算了吧,大家都不容易。\"她顿了顿,\"再说,知道有人和你住在同一栋楼,偶尔听着脚步声,还挺安心的。\"

我捂住嘴,滚烫的眼泪砸在手背上。窗外飘来烧烤摊的孜然香,混着阿梨哼唱的走调民谣。夜风穿过阁楼歪斜的木梁,将我蜷缩的影子吹得支离破碎,却又在月光里,一点点拼回人形。

阁楼的夜总浸着潮气,霉味顺着墙缝钻进鼻腔。今天的脚步声格外沉重,我攥着泡面的手突然收紧,塑料碗发出不堪重负的脆响。楼下传来闷响,像是什么摔在地上,紧接着是阿梨压抑的抽气声。

“要不是你天天疑神疑鬼!”男人的咆哮震得天花板簌簌落灰,我看见墙皮在月光里打着旋儿。泡面汤溅在手腕上,烫得发麻,“跟她不过是逢场作戏,还不是因为你根本不懂体贴!”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墙那头传来布料摩擦的窸窣声。阿梨突然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像只被踩住尾巴的猫。我踉跄着起身,膝盖重重磕在床沿,疼得眼前炸开金星。这声音让我想起寒冬腊月的桥洞,蜷缩在报纸堆里,听着外面呼啸的北风,觉得自己快要被冻成一具透明的冰雕。

“都是我的错......”她的声音突然弱下去,抽泣声变得细碎又克制。我把耳朵贴在冰凉的墙面上,能听见她刻意放缓的呼吸,一下,又一下,像是在哄自己入睡。

夜风卷着不知谁家空调外机的嗡鸣灌进阁楼,我摸到墙角那把藤椅,却再不敢挪动半步。手指无意识摩挲着椅背的裂痕,突然想起白天晾在楼道的内衣,阿梨路过时还笑着问我需不需要帮忙收。此刻她的哭声还残留在空气里,我却连一句“别哭了”都卡在喉咙里,像吞了团浸满冰水的棉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