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你当小弟(1 / 1)

秋试过后,在等成绩的同时,也等到了秋猎的帖子。

这秋猎在八月中,年年都是由靖国公操办,算是大承的一桩盛事。

届时京城东边的东吴山会被围起来当作猎场,陛下亲临坐镇,所有在京的五品以上官员都会收到请帖,带着自家儿女上场,算是给少年们一个崭露头角的机会。

尹天剑作为工部侍郎,自然也在被邀请之列。

盛辞月本来还在犹豫要不要参加,后来一听说当日去少年子弟没有一千也得八百,完全不会有人注意到她,便也欣然决定去看看。

没想崭露头角什么的,她就是太久没打猎了,手痒。

北境多丘陵,百姓多以打猎为生。她在这里长大,平日里大大小小的狩猎参与的可不少。

她的箭术是盛国公一手教出来的,在猎场上几乎是箭无虚发,盛国公有一件一直舍不得穿的狐皮大氅就是出自她手。

可自从到了京城之后,她就没摸过弓。

现在有这么个机会,别人尚且不提,她一定要让李随意见识见识她高超的箭术。

堵住他那张动不动就叫她“菜鸡”的嘴。

因为莽着劲想要压李随意一头,盛辞月这两天练功练的格外勤快。

练完基本功,等李随意走了,就要上梅花桩练习轻功。

因着腿部力量逐渐显现,她愈发觉得以前师父教她的步法甚是巧妙,有很多曾经不理解的东西现在突然就领悟了,通透了。

她练着练着,就想到之前在临阳时,“偷学”到的李随意的步法。

也不知道这两种到底哪种更厉害一些?

盛辞月闭上眼思索片刻,准备再试试李随意的步法。

这边李随意洗了澡回到寝舍,一打开门就迎上了崔乘风疑惑的目光。

“李兄?怎么就你自己回来了?怀袖兄呢?”

李随意一挑眉:“嗯?她没回来吗?”

崔乘风摇头:“你们不是一起的吗?”

李随意略不自然的挠挠头,把搭在肩膀上的澡巾扔进木盆里,丢给崔乘风:“我去找找她。”

自从知道了盛辞月的女儿身之后,他就理解了为什么她从来不肯在书院的浴池洗澡。

只要回想起曾经他还逼迫盛辞月去浴池互相擦背,就觉得十分尴尬。

所以现在两人练完功,都是各走各的。

他去浴池,盛辞月去打水洗漱,顺道擦擦身子。

照理说,应该是盛辞月先到寝舍的。

现在这个时间,书院大门也关了,还能跑到哪里去?

李随意步伐不自觉地加快了些,刚一到步云坪,远远的就看到梅花桩上跃动的人影。

他不禁叉起腰来,面露无奈。

都说了底子不好不要自己上梅花桩,就是不听呢?

他站在原地又观望了一会儿。

梅花桩上的少女神情认真,始终低着头,完全没注意到不远处多了个人。

她在脑海中努力回想着李随意的每一步,试图融会贯通,摸索出来诀窍。

奈何本来天色就晚,虽然有灯,但光线不比白日。

再加上步法不熟,总是有地方别别扭扭的,她一个大跨步踩错,身形一歪,面朝下直直跌落下来。

盛辞月惊呼一声,闭上了眼。

谁知肋下被什么东西拦住,于是她整个人像是被挂在晾衣杆上似的,四肢垂着在半空中晃了晃。

盛辞月脑子懵了一瞬,然后才反应过来,呆呆地抬头看过去。

正好看到李随意在烛光阴影中更为深邃的五官。

“挂”着她的晾衣杆,正是此人的一只胳膊。

场景诡异的安静了两秒。

“李……李随意?你怎么……”

盛辞月一句话没说完,就感觉到架着自己的那只胳膊猛地一掀,她“哎呦”一声就水灵灵地躺到了地上。

李随意睨她一眼,迅速偏头过去,双手背在身后默默搓了一下刚才接住盛辞月的那只胳膊。

“你偷学老子的武功?”

盛辞月冷不丁被摔了一下,正要好好跟他说道说道,一听这话顿时闭上了嘴,慢慢改换坐姿,盘起膝来,整整头发理理衣摆,忙得很。

偷学被抓包,她理亏。

看着坐在地上一脸心虚却非要嘴硬死活不肯开口求助的人,李随意颇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无力感。

他人就在这呢,甚至都住同一个屋檐下面了!

非要偷学吗?说一句“教教我”会死吗?

李随意越想越气,张口就是一句:“老子的功法可不是那么好学的,就你这么摸索,得摸索到明年去!”

盛辞月瘪嘴,心中愈发委屈。

这人天天骂她菜鸡也就算了,现在还这么嘲讽她,拐着弯说她笨,学不会!

是可忍孰不可忍!

她突然支棱起来,麻利的翻身而起,挺直腰杆上前一步到李随意面前站定。

气势汹汹,来者不善。

两人之间只有不到半步的距离,盛辞月睁大了眼,盯着李随意好半晌。

李随意知道她想干什么,按理说这种时候气势最不能输,他应该用威慑的眼神瞪回去。

奈何视线只要一对上,他心跳就不自觉地开始混乱。

尝试了两次无果,李随意正准备后撤一步认输,就听盛辞月铿锵有力霸道有理的说了句。

“对不起!”

李随意脑子里缓缓冒出一个问号。

然后又听盛辞月继续道:“我偷偷学你的步法,是我的错,给你道歉,以后也不会再练了。”

语气干巴巴的,还有点不忿。

但是隐约可见诚意,她竟是真的决定不再学了。

盛辞月确实是这么想的。

本来以为看起来都像是基础步法,没什么讲究。

但看李随意这么在乎,甚至都亲自跑来逮她不允许她练,那就很有可能是人家秘传的功法,绝不允许外泄的。

盛辞月虽然骄横,但也不是不讲理,知道秘传功法对于习武之人来说有多重要。

说完赌气似的道歉之语,盛辞月转身怏怏踢了一脚地上的石子,就准备回寝舍睡觉。

“慢着!”

李随意在背后喊她。

“又怎么了?”盛辞月转头。

只见李随意站在月光下,神情隐在阴影中,看不真切。

半晌,他清了清嗓子,目光飘向一旁,极不自然地开口。

“你……当小弟,叫一声大哥,想学什么功夫老子都能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