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停止了魔力供应,天空还是滴着小雨点。
就在鲁迪乌斯完成考试之后。
他忽然仰起头,用一种混合了天真与好奇的语气,看向洛琪希:
“洛琪希老师……”。
洛琪希温和地回应:“嗯?还有什么事吗?”
鲁迪乌斯眨巴着大眼睛,看似随意地问道:
“我记得……辞忧先生以前说过,你其实是……一位非常厉害的’水王级’——魔术师,对吧?”
紧接着,他便用一种充满渴望,和期盼的眼神看着洛琪希,顺理成章地提出了他的请求:
“既然我已经成功掌握了圣级魔法,证明了我的能力……”
“那你……能不能也教我你所掌握的、比圣级更厉害的……「水王级魔术」呢?”
“我也想变得更强!想像老师您,像辞忧先生那样强!想学会更厉害的「魔术」!”
洛琪希闻言,心中再次猛地一跳,脸上的笑容也瞬间僵硬了。
她的脑海里,几乎是条件反射般,也是唯一地,清晰地浮现出了,那个伴随着特殊意义的名字:
【蓝溪刃!】
【“水王级魔法?我……我所掌握的、真正意义上的王级魔法,只有——’蓝溪刃’……】
【但那是……那是辞忧……他……】
纷乱的思绪,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淹没了她的理智:
那天,黑发青年自信从容的身影;
那道如同蓝色流光般、轻易斩断树木的“水刃”;
他耐心讲解着“魔术模型”、“极限压缩”时眼中闪烁的、她从未见过的、他眼中的光芒;
他用那独特的、带着她名字谐音的汉语念出“Lán xi Rèn”时,自己那如同被闪电击中般、瞬间停止又疯狂擂动的心跳……
【“这是辞忧创造的魔法……是他专门为我……或者说,是他为我完成的奇迹……”】
洛琪希心中浮现这个念头,
【名字里……还包含着那样……只有我和他才懂的……暧昧的意义……】
【蓝色的……希……之刃……】
她甚至下意识地摸了摸,左手无名指上那枚辞忧送给她的、并不起眼的金刚石戒指。
一股强烈的、近乎本能的抗拒和无比珍视的占有欲,瞬间攫住了洛琪希的心!
【教给鲁迪?不行!绝对不行!永远不行!】她内心坚决,
【我不想!我不想把这个……只属于我和辞忧的、蕴含着如此特殊意义的「魔术」……教给任何人!不管是鲁迪乌斯,还是……还是希露菲……都不行!】
她心中虽知老师应无私,但又认为:
“蓝溪刃”不一样,它早已超越了一个单纯的「魔术」的范畴。
它更像是一份……饱含着她与崔辞忧之间复杂情愫的信物,一个只有他们两人共享的秘密。
一个内心深处,最为珍视、不容许任何外人踏足的……绝对领域。
洛琪希看着鲁迪乌斯,久久没有回复。
“洛琪希老师?您……怎么了?”
鲁迪乌斯见她久久不语,神色异常,不由得又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
“啊……那个……”
洛琪希如同被惊醒一般,她下意识地避开了鲁迪乌斯的目光,开始拼命地在脑海中搜索着合适的理由来搪塞:
“鲁、鲁迪乌斯同学,你……你渴望变强的心情,老师非常理解,也为你感到高兴。但是……”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具说服力:
“「王级魔术」……和「圣级魔术」之间,存在着一道巨大的鸿沟,那并不仅仅是魔力量的差距,更是对……对「魔术」本源规则理解的深度!”
“以及……对魔力运用和控制的精度要求,都达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程度!”
她越说越觉得这个理由似乎可行,语气也逐渐变得坚定,虽然眼神依旧有些闪烁:
“你……你现在刚刚掌握『圣级魔术』,虽然天赋惊人,但无论是魔力控制的精细度,还是魔力的凝练程度,都……都还远远不够!”
“贸然接触和学习王级魔法……不仅成功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更容易因为强行驱动远超负荷的力量而……嗯……对你的身体造成永久性的损伤!”
“对!很可能会留下无法挽回的后遗症!”
她似乎为自己找到了一个无懈可击的、完全是“为了学生好”的理由,甚至自己都快要相信了,语气也变得语重心长起来:
“所以……鲁迪乌斯同学,现在学习王级魔法,对你来说,真的还为时过早,百害而无一利。”
“等你将来……等你魔法造诣更深,精神力更加强大稳固了,我们……我们再说吧!”
“打好基础才是最重要的!”
她几乎是一口气将这番“苦口婆心”的话说完,说完之后,甚至还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
但那微微发烫、不敢与人对视的脸颊,还是暴露了她内心的真实想法:
【我真做不到,面不改色的说谎啊!】——洛琪希
鲁迪乌斯听着洛琪希这番明显是经过“精心包装”的解释,那双褐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
他活了两辈子的灵魂,这点话术怎么可能听不出来?
洛琪希语气中的犹豫、闪烁其词,以及那看似合理却又有些刻意的“为你好”的论调,无不透露着一个信息——她不愿意教。
【这是……不愿意教我吗?】
鲁迪乌斯心中涌起一阵浓浓的失望,但更多的却是一种……更加深沉的疑惑和猜测。
他露出一副“虽然有点小失望但完全理解老师苦心”的乖巧表情,用力地点了点头:
“嗯……洛琪希老师,我知道了!谢谢老师的教诲!”
“是我太心急了。我会继续努力练习,把基础打得更牢固的!”
“嗯……这就好,你能理解就好。”
洛琪希见他如此“懂事”,如蒙大赦,连忙顺着台阶下,心中暗暗松了一大口气\/
同时也为自己。刚才那番“谎言”感到一丝愧疚。
站在一旁的希露菲,则将两人的对话和神情尽收眼底。
她或许还不完全明白“王级魔术”意味着什么,但她能清晰地感受到,洛琪希老师在提到这个话题时的不自然和抗拒……某种更深层的东西。
【洛琪希老师……好像很不想教鲁迪师兄那个魔术……】
希露菲歪着小脑袋,翠绿色的眼眸中闪烁着思索的光芒。
她猜测,【是因为鲁迪师兄现在还太小,真的学不会吗?】
【还是因为……那个魔术……和辞忧哥哥有关?】
【难道……那个很厉害的水王级魔法,是辞忧哥哥教给洛琪希老师的?】
【所以……老师才不愿意再教给别人?是……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很特别、很重要的魔术吗?】
这个念头,让希露菲的心也莫名地揪了一下,一种难以言喻的、酸酸涩涩的感觉悄然蔓延开来。
但她却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默默地低下了头。
而崔辞忧,站在远处,将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洛琪希听到“水王级魔术”时,那瞬间的僵硬与慌乱。
她眼神中那激烈的挣扎,与最终的坚决,她那略显蹩脚却又无比认真的借口……
以及鲁迪乌斯那掩藏在乖巧表情下的失望,还有希露菲若有所思的表情。
【洛琪希她不愿意,教鲁迪乌斯“蓝溪刃”吗?】
崔辞忧心中明了,【是因为那是我送给她的“魔术”吗?】
一股难以言喻的的情绪,在他心中缓缓流淌。
她如此珍视这份因他而起的“独一无二”,将它视作不可分享的宝藏……
这种认知,让崔辞忧感到非常快乐。
他没有上前去,打破这略显微妙的气氛,只是看着洛琪希强装镇定地宣布考试彻底结束。
然后带着两个心思各异的学生(一个毕业的喜悦被拒绝传授“王级魔术”的失落所冲淡;另一个则沉浸在自己的猜测中,显得若有所思)准备返回村子。
鲁迪乌斯·格雷拉特的毕业考试,就这样落下了帷幕。
洛琪希在转身离开,准备骑上卡拉瓦乔的那一瞬间。
她下意识地抬起右手,轻轻摸了摸左手无名指上,那枚戴了两年多、早已习惯了其存在的金刚石戒指。
感受着那份冰凉的触感,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蓝溪刃……那是辞忧他给予我的、独一无二的……它只属于我们。】
【我才……不想,也绝不会……教给任何人!】
【以后,学会其他的「王级魔术」,再交给鲁迪和希露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