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宫大殿。
伴随一声铿锵有力的叩首,如同钟鼓轰然般回荡在悠悠大殿之中,殿内全无半点回音杂声泛起。
渐渐地,一股难言的压抑感笼罩下来。
众臣均是不做言语,眼观鼻,鼻观口,口问心,静默以待。
放在以前,这种事情出现, 一般自有丞相比干开言进奏,出谋划策,将各般事宜一一化解平复。
如今,比干丞相已然不在。
自是无人敢于在此站出,呈言进禀。
殿内气息愈发压抑,那种凝重肃严的氛围压在所有人的心头之上,一时难以喘息。
直至……
“明鉴?!”
帝辛挥摇大袍,猛然站起。
一双锋锐虎目有若苍天开眼,俯瞰人世。
大殿内的压抑氛围,似是凝若实质,化作一座无量大山,狠重的摄压在了嬴川的身上。
噗!
嬴川彻底趴伏地上。
在这一刻,数万载修行的大罗金仙修为仿若不存,根本提不起半点力量,来应承天威帝势。
“当今洪荒天地,四方宵小不臣之心蠢蠢欲动,意动摇我大商千万年基业,天地共主之位。”
“正值此刻,大秦帝朝献上白泽祥瑞,白泽祥瑞乃是人族人皇亲封,王者有德方才现世,而今白泽献上,正应孤之王道德行。”
“如此泼天之功,险些尽丧你手!”
“如若大秦帝朝毁于你手,这天下四方伯侯,九州侯爵,八百诸侯岂不以孤为暴君昏君,不容大秦。”
帝辛威势攀升到一个极点。
下一秒,便似开闸泄洪般汹涌爆发出来。
“这等毁孤清名载誉之事,你还敢让孤明鉴!”
众臣垂首,不敢轻对。
眼下这情况,一看就是大王脾气最高的时候,倘若在这个时候上前为嬴川进言辩解,只怕他们也将被波及牵连。
“大王!”
“各般诸事皆非臣为,乃是天魔操纵臣所为,还望大王明鉴开恩!”
嬴川拼命还言。
要是被这样定性。
他可就真的死无葬身之地了!
“天魔……哼,便是有天魔又当如何,非是你不察仔细,遭其侵袭,何至于此!”
“何况,若非大秦帝朝交此画卷得验真正,依你之意,怕早已将诬名告罪于大秦之身,如此,因妒覆灭大秦之名,只怕还是会落到孤的身上!”
嬴川骤然清醒。
原来,摆在他面前的,从来都是一个无解之局。
大秦献上祥瑞,占据大名大义;
大商大加赏赐,彰显威仪气度;
在这之中,无论大秦受到怎样的问题,都会联系影响大商祖庭与大王的威名,这是好大喜功的大王绝不允许出现的。
更且说,大秦帝朝拿出十足证据,足证实际。
这么说来……
合着留给他的就是‘死路一条’。
回到朝歌,会死;中途跑路,大秦证据呈上,他们会被通缉至死;在大秦小世界,奋起反抗,他们也会死……
尤浑想出其中关键,连忙上前进言。
“启禀大王,嬴川承蒙大王信任却出此变故,甚至意毁大王威加四海王道之名,当处炮烙之刑,明正典刑。”
“大王,臣以为此!”费仲跟上。
“大王!!”
嬴川高呼求饶。
那炮烙刑罚之苦,他自是知晓。
囚神灵,锁肉身,定万法,受万火灼烧通红的首山之铜柱炮制烙印,那种痛彻真灵的灼炙感觉,纵是大罗金仙,也难承其痛。
“大王,念在嬴大夫朝堂多年,今又带回天魔之事,开恩减罪,不受炮烙之刑!”一名上大夫进言求情。
“徐大夫,一事归一事,难道说你认为嬴川区区之功,能与大商之威名,大王之威名有损相提并论!”费仲眯眼威胁道。
“不敢不敢!”
徐大夫连连退步。
这样一口大锅,他可是不敢背上。
帝辛锐目一扫大殿众臣,冷语幽然。
“孤非暴政妄为之君,嬴川汇禀上奏天魔一事,当有一功。”
“然其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即日起,嬴川免除中大夫官职,关入天牢,使团众官兵皆入天牢,永世不出;九族之中为官者从军之人,皆免其官职,贬谪百姓。”
“大王开恩!”
费仲尤浑纷纷上礼大呼。
其他众臣见状,也只能是有模有样。
嬴川也是暗中一松,关入天牢尚有一夕机缘再出,可若是身受炮烙之刑,那可当真是生无前路,死无尽头。
“谢大王恩典。”
帝辛不理,冷语再令。
“国师,孤即日受你便查各方之权,全权负责彻查天魔之踪。”
“此次之事,无论这些躲藏起来的虫子的目的是大秦帝朝,还是大商祖庭,都是对孤的挑衅,当严查始终,但有迹象,肃正以待!”
申公豹合手礼拜。
“是!”
……
众臣缓缓退出大殿。
这座恢弘伟岸的无上帝宫,再度陷入幽静沉寂。
帝辛高坐中央,微微垂落的眼眸深处,无尽光暗起伏生灭,他静静地望着大殿宫门,仿佛照破天地虚空,阅尽无垠。
妲己悄然贴近,轻轻依偎帝辛胸膛。
“大王……”
“爱妃可曾听闻天魔之说?”帝辛轻抚薄纱遮掩下的藕臂,如玉般温润的肌肤徜徉在手掌之中,带起一抹丝滑。
妲己想了想,娇声细语道。
“不曾。”
帝辛不再问及。
淡淡的凛然帝威悄然而上,化作一道无形结界,摒避时空。
那双洞悉天地世界的眼眸一时深邃无黯,苍茫荒凉的时间岁月在此刻放缓步调,任由窥伺探索。
“天魔……”
“看来, 大秦这次弄出来的动静有些大了,居然把这些躲起来的狗东西给引了出来。”
“嬴政……孤倒是想要看看你怎么对付这些东西。”
“千年时间……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