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多方混战夺传承(1 / 1)

破庙的残烛在风雪里晃出昏黄的圈,陆醉川仰头灌下最后半壶烧刀子,酒液顺着下巴淌进粗布衣领,在衣襟上洇出深色的痕。

他盯着掌心那方城隍印,金纹在雪光里忽明忽暗,像有活物在皮肤下游走。

\"那串焦黑的脚印。\"沈墨寒的声音裹着桃木剑的清苦,她蹲在庙门口,指尖拂过雪地上那个焦痕——边缘还泛着极淡的紫,像是被某种阴毒的气劲灼穿。\"方才小九的判官笔有感应,这不是普通邪祟能留下的。\"

盲女小九坐在草堆上,苍白的手指攥着判官笔,笔杆上的金漆在她掌心蹭得发亮。

她突然歪头,空洞的眼窝里金纹翻涌,喉咙里发出咿呀的低鸣,朝着庙梁上某个方向点了点。

陆醉川抬头,梁间积的雪正簌簌往下落,露出块被啃噬得坑洼的木痕——像是被尖牙咬的。

\"城隍传承,本就是块招狼的肉。\"神秘老者不知何时又坐回了破庙角落,他的灰布衫上还沾着雪,声音却像浸在冷泉里,\"血魔殿要它炼血魂,海外那些歪门邪道要它开阴阳眼,连地府里的老东西们......\"他突然闭了嘴,枯瘦的手指叩了叩石桌,\"更要紧的是,有人在推这盘棋。\"

石桌旁围坐着的众人都静了。

赵霸天摸出烟杆猛吸两口,火星子在他虬结的掌纹里明灭:\"咱青帮在码头有二十个场子,能调三百兄弟过来。

钱大帅的兵离这儿三十里,我让手下骑快马去报信——\"

\"慢。\"沈墨寒按住他正要拍桌的手,她腕上的银铃轻响,\"血魔殿和海外组织的人绝不会走大路。

方才我数过,破庙东边的山坳有马蹄印,是东洋人的铁蹄;西边林子里有血锈味,是血魔殿的'赤焰钉'。

他们至少分了三拨包抄。\"

陆醉川突然把烧刀子酒坛往地上一墩,瓷片飞溅的声响里,他扯下腰间的粗布围裙甩在桌上:\"要打便打。

我陆醉川在悦来楼跑堂时,能端着十碗过桥米线从一楼窜到三楼不洒一滴,如今有城隍印......\"他拍了拍心口,金纹顺着锁骨爬到脖颈,\"还怕他们不成?\"

话音未落,庙外突然响起尖啸。

那声音像刮过铁刃的风,混着血锈味直往人肺里钻。

小九的判官笔\"铮\"地弹出金芒,在庙门上划出个镇邪符——下一秒,门板轰然炸裂,碎木片裹着雪花扑进来,露出外头二十几个身影。

为首的是个红袍男人,左脸爬满暗红色的血管,正是血魔殿的副殿主。

他身后跟着七个黑袍人,腰间挂着银质的十字架——正是海外神秘组织的\"审判者\"。

红袍人舔了舔嘴唇:\"陆醉川,把城隍印交出来,爷让你死得痛快。\"

\"痛快个屁!\"赵霸天抄起桌下的铁尺就冲出去,他袖口一翻,三枚透骨钉擦着红袍人的耳尖钉进身后的槐树。

那树当场冒起黑烟,树皮裂开处露出密密麻麻的血虫。\"奶奶的,老子的透骨钉淬了雄黄酒,专克你们这些阴毒玩意儿!\"

混战瞬间爆发。

林大侠的青锋剑挑开两把西洋短枪,剑锋过处,两个黑袍人手腕齐断;沈墨寒挥动桃木剑,念动\"破妄咒\",一道青光扫过,三个正要结阵的审判者突然互相挥拳,把对方的鼻梁都砸扁了——她早看出这些人被下了\"同心蛊\",故意用咒术激化了蛊虫的反噬。

陆醉川却没急着动手。

他盯着红袍副殿主腰间的青铜铃,那铃铛随着对方动作发出极轻的\"嗡\"鸣——和前次血魔殿偷袭时,他在受害者颈后看到的咬痕频率一模一样。\"原来你们是用这玩意儿控尸。\"他咧嘴一笑,仰头又灌了口酒,\"那我便送你场'醉魂宴'。\"

城隍印在掌心爆发出刺目金光。

陆醉川脚下的青砖\"咔嚓\"裂开,金纹顺着裂缝爬向四周,所过之处,血魔殿那些驱使的尸兵突然僵住——他们脖颈后的血蛊被金光照得滋滋作响,冒出青烟。

红袍副殿主脸色骤变,正要后退,却见陆醉川的影子突然拔高,在雪地上投出个戴冕冠、执玉笏的身影。

\"城隍显圣!\"不知谁喊了一嗓子。

混战的众人都愣了神——那影子虽虚,却压得人喘不过气,连空中的雪花都凝在半空,像被无形的手攥住。

红袍副殿主膝盖一软跪在雪地里,额头砸出个血坑:\"小的有眼无珠......\"

\"晚了。\"陆醉川的声音变得低沉,像是从地底传来的闷雷。

他屈指一弹,城隍印的金光裹着酒气轰在红袍人胸口。

那家伙惨叫着被掀飞十丈,撞在庙后的老槐树上,整个人像团破布般瘫软下来,身上的红袍竟褪成了灰白色——原来那是用百个处子的血染的。

\"陆兄弟小心!\"赵霸天的吼声惊破了僵局。

陆醉川转头,正看见黑袍使者从他背后袭来,手中的西洋短刀泛着幽蓝的光。

那刀上刻满拉丁文,刀尖还滴着墨绿色的毒液——正是之前伤了林大侠的\"冥河之泪\"。

\"来得好!\"陆醉川不退反进,迎着短刀冲过去。

他在悦来楼跑堂时练出的脚力此刻派上用场,脚尖点地连跳三步,竟绕到了黑袍使者身侧。

趁对方错愕,他反手将城隍印砸向对方后颈——那是他在方才的打斗中发现的破绽:这些海外使者的术法全靠后颈的银质徽章驱动,砸坏了徽章,他们连普通武士都不如。

\"当啷\"一声,银徽章碎成七瓣。

黑袍使者的短刀\"哐当\"落地,他捂着后颈踉跄后退,眼里的疯狂渐渐褪去,露出几分迷茫——原来他也是被控制的。

陆醉川没乘胜追击,反而摸出酒壶扔过去:\"喝口?

这烧刀子能压邪。\"

但胜利的喜悦只持续了片刻。

雪突然停了。

众人抬头,只见铅灰色的天空裂开道缝,月光像血一样渗出来。

那月光落在雪地上,竟把积雪染成了暗红色,连陆醉川的城隍印都在发烫。

小九的盲眼突然流下血泪,她举起判官笔指向西北方,笔杆上的金纹全部炸开,在半空拼出两个字:\"劫起\"。

\"你们以为这样就结束了?\"

声音像冰锥扎进耳膜。

众人顺着小九所指望去,只见西北方的雪雾里走出个身影。

他穿月白锦袍,腰间挂着块羊脂玉牌,面容清俊得像画里的仙人,可他每走一步,脚下的雪地就结出黑色的冰花。

陆醉川的后颈又开始发凉——这是比之前所有敌人都更危险的气息。

\"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那人停在十丈外,他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陆醉川掌心的城隍印上,\"小友,这印子......可是从城隍庙后殿第三块砖下取的?\"

陆醉川的手猛地一颤。

他想起老城隍临终前的话:\"若有一日,有人能说出取印的位置......\"

\"你是谁?\"沈墨寒的桃木剑指向对方,可她的声音里有掩饰不住的颤抖,\"你和'血色月亮'有什么关系?\"

月白锦袍人笑了,他的笑容像春风,可陆醉川却觉得脊背发冷。

那人抬手,指尖弹出道银光——竟是块和城隍印纹路相似的玉牌。\"我是谁不重要。\"他望着血色月光,轻声道,\"重要的是,这局棋,该换庄家了。\"

远处突然传来战马嘶鸣。

钱大帅的军队到了。

可陆醉川望着那月白身影,突然觉得,就算千军万马在此,也未必拦得住这个男人。

他摸出最后半坛烧刀子,酒液在坛口晃出涟漪——倒映着血色的月亮,和那抹月白的身影。

\"邪祟要杀我可以。\"他灌了口酒,酒气混着血腥气涌上来,\"但先让我喝完这壶烧刀子。\"

可这一次,他的声音里没了从前的狂傲。

因为他知道,这一次的敌人,或许比之前所有加起来都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