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办公楼时林野深吸一口气。
初春的风带着泥土的气息拂过他的脸庞。
刚才与李国瑞敲定的二十亿农业科研基金计划。
让他心头一直萦绕的烦闷一扫而空。
他想起自己试验田里那些娇贵的稀有作物，虽然利润可观但对普通农民来说投入太大风险太高。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他摩挲着手机里刚签的电子协议嘴角不自觉扬起。
校园钟楼前的长椅上顾昭宁和田雯正垂头丧气地坐着。
林野走近时田雯正用脚尖烦躁地踢着地面石子。
“怎么了？谁惹我们两位大小姐生气了？”
林野打趣道。
顾昭宁抬起头。
眼眶微微发红。
“下午学校安排了个强制讲座，我们...不能陪你逛校园了。”
“就为这个？”林野哑然失笑。
“我下午也有事，正好走吧，趁现在带你们去吃顿好的。”
田雯立刻来了精神。
“我要吃海鲜！”
“行就海鲜。”林野招手拦了辆出租车。
海天一色餐厅的包厢里田雯盯着正在剥龙虾的林野突然发问。
“林学长你到底是做什么的？”
“农民。”
林野头也不抬地回答。
“骗人！”
田雯放下筷子。
“昭宁说你连我爸要调任岭东省都知道，普通农民怎么可能了解这么清楚？”
“田志毅厅长嘛”。
林野接过服务员递来的热毛巾擦了擦手。
“这次调任是因为他在农业厅推行的‘智慧农业’试点很成功。”
田雯听了的确很惊讶：“这、这是机密人事安排！”
顾昭宁轻笑着插话。
“雯雯家可是标准的‘官二代’她爸最讨厌别人打听这些。”
“我只是消息灵通点的农民而已。”
林野给两人各盛了一碗海鲜粥。
“以后你们自然会相信的。”
饭后顾昭宁小声问。
“我们...还能再见面吗？”
“当然”。
林野帮她拉开车门。
“而且很快。”
目送出租车远去林野掏出手机查看讲座安排。
作为特邀嘉宾他需要准备一个半小时的演讲。
“讲什么呢？”
他皱眉思索。
常规的农业知识学生们早就听腻了。
可要是讲自己那些超前的科研项目无疑要暴露自己的神农之力。
与此同时回校的出租车上田雯正抓着顾昭宁的手臂摇晃。
“他绝对不可能是农民！你知道这种级别的人事变动要什么权限才能查到吗？”
“可他说自己是农民的时候特别认真。”
顾昭宁的声音越来越小。
“哟～我们宁宁这是坠入爱河了？”
田雯突然坏笑着凑近。
“连‘表哥’的谎话都深信不疑？”
“胡说什么！”顾昭宁的耳根瞬间通红。
田雯故作深沉地摇头。
“神秘的男人对女人最有杀伤力了这可是真理。”
“那你该去爱情学院攻读爱情专业。”顾昭宁反击道。
两个女孩笑作一团。
车窗外的阳光透过树叶在她们年轻的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初夏的阳光炙烤着校园柏油路。
顾昭宁和田雯小跑着穿过人群，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
“到底是谁的讲座非要强制参加啊？”顾昭宁擦着汗问。
田雯烦躁地扯了扯衣领。
“我当初就该退学！这破学校连我想学的珠宝设计专业都没有。”
她突然压低声音。
“对了中午你‘表哥’带我们吃的海鲜我给室友们带了三文鱼。”
推开阶梯教室后门。
热浪混着嘈杂声扑面而来。
室友王晓雨在第三排拼命挥手。
“这边！”
两人挤过去时田雯已经迫不及待掏出手机。
“看看这就是宁宁的表哥！”
屏幕上林野站在樱花树下的侧脸照片引得两个室友倒吸凉气。
“比咱们校草帅十倍！”
王晓雨抢过手机放大照片。
“睫毛这么长...”
后排突然传来“砰”的巨响。
一个男生踹翻了椅子。
“凭什么让我们站着听？又不是我们想来的！”
不满的议论声像涟漪般扩散。
顾昭宁默默数着钱包里的零钱。
这个月还剩83块得赶紧找到新的家教工作。
“安静！”李国瑞洪亮的声音从扩音器里炸响。
“今天请来的是我带过最优秀的学生。”
他停顿片刻：“林野。”
当那道挺拔的身影出现在讲台时。
整个礼堂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女生们集体倒吸凉气的声音清晰可闻。
田雯的指甲深深掐进顾昭宁的手臂。
“天啊...是你表哥...”
“宁宁！”王晓雨激动地摇晃她，“你表哥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起他？”
顾昭宁张了张嘴。
李国瑞的声音已经响彻全场。
“林野校友将个人出资二十亿成立农科研究所！”
“二十亿？！”
惊呼声几乎掀翻屋顶。
田雯猛地转头。
“你表哥是富豪？怎么从来没说过？”
顾昭宁攥紧了衣角。
她该怎么解释这个早上才认识的“表哥”？
前排几个女生已经频频回头打量她，眼神里写满探究。
台上的林野轻轻敲了敲话筒突然笑了。
“我知道你们多半是被辅导员逼着来的。”
台下响起会意的笑声。
紧绷的气氛顿时松弛下来。
“今天我不想讲育种技术或者土壤改良。”
他的目光扫过全场。
“我只想问——在你们心里农民两个字意味着什么？”
礼堂渐渐安静。
林野的声音越来越沉。
“同样是大学，理工大的学费比我们农大高30%。”
“但他们的就业率只比我们高5%。”
他举起手机。
“我刚查到的数据——农大毕业生五年后的平均薪资反而比理工大高出8%。”
窃窃私语声在台下蔓延。
林野突然提高音量。
“可为什么？为什么农业院校永远是‘分数不够’的备选？”
“为什么农民的孩子拼命想逃离土地？”
他的指节重重敲在讲台上。
“因为我们骨子里觉得拿锄头比拿试管低等！”
林野一句一句的精彩演讲，让在场的学生激动不已。
顾昭宁看见前排几个穿着名牌运动鞋的男生低下了头。
她的视线模糊了。
那个在餐厅温柔夹菜的男人此刻像柄出鞘的剑劈开了她心里某个尘封的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