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承包东坡:雷劫下的觉醒(1 / 1)

第七天清晨。

林野踩着露水再次爬上东坡时,裤腿已经被晨露浸透。

他蹲下身抓起一把混杂着碎石的泥土在掌心细细碾磨。

碎石硌得他掌心生疼,但嘴角却止不住地上扬。

“果然是这样...”

林野喃喃自语。

指尖泛起一丝常人看不见的淡绿色光芒。

这是神农神力在流转。

让他能“看见“土壤深处涌动的生命能量。

远处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林野头也不回就知道是谁——村里最爱嚼舌根的李婶又带着几个妇女来“视察“了。

“哎哟。”

“大学生又在玩泥巴呢?”

“李婶故意提高嗓门。”

“这都第七天了。”

“莫不是读书读魔怔了?”

几个妇女掩嘴偷笑。

林大壮扛着锄头路过也凑过来看热闹。

“林野。”

“你这天天在石头堆里转悠。”

“该不会是想学愚公移山吧?”

林野拍拍手上的土站起身。

阳光给他镀了层金边。

“大壮哥你说对了。”

“不过我不是要移山...”

“他弯腰捡起一块青灰色的石头。”

“我是要捡石头。”

“啥?”

林大壮夸张地掏掏耳朵。

“捡石头?”

“这破地里的石头比你头发都多!”

李婶立刻接茬。

“哎呦喂。”

“读书人就是不一样。”

“放着好地不种。”

“专挑这兔子不拉屎的地方捡石头玩!”

林野不理会他们的嘲笑,反而神秘一笑。

“等我把这些石头都捡干净。”

“你们就知道这东坡的厉害了。”

众人哄笑着散去。

只有林野继续在坡上忙碌。

他每捡起一块石头。

就用神农神力探查下方的土壤。

随着表层碎石被清理。

隐藏在下面的黑土渐渐显露——那是一种油亮发黑的土壤。

捏在手里能渗出油来。

正是农学家梦寐以求的肥沃黑土。

中午时分,林野坐在半山腰啃着干粮。

远处传来拖拉机“突突“声。

他抬头看见父亲林建国开着家里那台老拖拉机停在了坡下。

“兔崽子!”

林建国扯着嗓子喊。

“你妈让我给你送饭!”

林野三步并作两步跑下山。

接过父亲递来的饭盒。

林建国瞥了眼儿子满手的茧子和指甲缝里的黑泥冷哼一声。

“捡石头捡出花来了?”

“爹您看!”

林野兴奋地拉着父亲往坡上走。

指着刚清理出的一小块地。

“这土多肥!”

“我敢说全省都找不出第二块这样的地!”

林建国蹲下身。

老农粗糙的手指捻了捻黑土,眼神渐渐变了。

“这...这土怎么跟东北黑土似的?”

“比那个还好!”

林野压低声音。

“我查过了。”

“这下面有条特殊的地脉。”

“矿物质含量完美。”

“只要把表层石头清干净。”

“种出来的果子绝对能卖天价!”

林建国将信将疑地打量着儿子晒得黝黑的脸。

“你小子没诓我?”

晚饭后林野把碗筷一推,郑重其事地清了清嗓子。

“爹妈。”

“我想承包那片东坡地。”

林建国正端着茶缸的手一抖。

茶水洒在褪色的蓝布裤子上。

“你疯了?”

“那片地荒了十几年了!”

他皱着眉头想起白天看到的景象。

“不过...要是真能把那些石头都捡干净...”

“老头子!”

高凤琴急得直拍桌子。

“你咋也跟着犯糊涂?”

“那东坡连野草都长不旺。”

“承包来干啥?”

林野的眼睛在昏黄的灯泡下闪着光。

“妈您知道吗?”

“那片地下面藏着宝贝。”

“我今天挖了三米深。”

“全是黑油油的肥土!”

“黑土?”

林建国嗤笑一声。

“我看你是读书读傻了!”

林建国突然长叹一口气。

“算了算了。”

“你要疯就疯吧。”

他转向老伴。

“凤琴啊。”

“把给玲子准备的那四万块钱拿出来...”

高凤琴“腾“地站起来。

“那是给玲子买嫁妆的钱!”

“妈不用!”

林野连忙摆手打开微信钱包。

“您看我有八万。”

“是大学生创业贷款。”

林建国凑近一看眼珠子差点瞪出来。

“八万?!”

他一把抢过手机,手指颤抖地数着数字后面的零。

“你个败家子!”

“借这么多钱种不出东西来咋办?”

“爹您放心。”

林野胸有成竹地说。

“我已经联系好黄金梨苗了。”

“就是禾悦生态的种子。”

“一株才三十。”

“先种五百棵试试...”

“三十?!”

高凤琴惊呼。

“普通梨苗才五块钱!”

林玲从里屋探出头。

“弟弟你是不是被骗了?”

林野笑着摇头。

“姐这是脱毒优质种苗。”

“结的果子一个能卖上百呢!”

林建国一屁股坐在板凳上摸着下巴上的胡茬。

“你小子...真打算在石头缝里种金子?”

“爹您等着瞧。”

林野眼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

“不出三年我要让东坡变成金山!”

夜深了。

林建国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高凤琴推了推他。

“还生气呢?”

“不是...”

林建国望着斑驳的天花板。

“我就是想不通。”

“那小子哪来的胆子?”

“八万块钱啊...”

高凤琴轻声道。

“孩子有梦想是好事。”

“再说了那钱是他自己贷的...”

“屁!”

林建国突然坐起来。

“明天我去找村长。”

“告诉他无论如何不能让林野把承包合同签了!”

……

村委会的铁门被风吹得“吱呀“作响。

林野站在门口整了整衣领。

手里攥着准备好的承包合同。

透过窗户他能看见村长许二和正端着搪瓷缸子喝茶。

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咚咚咚——”

林野敲了三下门。

“进来!”

许二和粗犷的声音透过门板传来。

推门进去,一股浓烈的烟味扑面而来。

许二和坐在办公桌后,眯着眼睛打量林野。

当然,林建国已经打过招呼了。

“大学生。”

“听说你要承包东坡那片荒地?”

“是的许叔。”

林野恭敬地递上合同。

“我想签三十年承包合同。”

许二和接过合同随手翻了翻。

突然“啪“地一声合上。

“你小子是不是读书读傻了?那片地荒了几十年连野草都长不旺!”

“许叔我有把握——”

“把握?”

许二和冷笑一声,手指敲着桌面。

“你爹当年在那破地上种过玉米。”

“连种子钱都没收回来!”

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一阵栀子花的香气飘了进来。

许晴端着账本走进来。

白衬衫牛仔裤,扎着高高的马尾辫。

“爸您又抽烟!”

她快步走到窗前,“哗啦”一声推开窗户。

许二和讪讪地掐灭烟头。

“闺女这不正谈事儿呢...”

许晴的目光落在林野身上眼睛一亮。

“林野哥!”

“听说你回来承包东坡?”

她转头看向父亲。

“爸这可是好事啊。”

“那片地荒着也是荒着。”

许二和瞪大眼睛,示意她把嘴闭上。

“好啥好?”

“那片石子地能种出个啥?”

“许叔。”

林野趁机解释。

“我做过土壤检测。”

“东坡的地质很特殊。”

“只要改良——”

“改良?”许二和打断他。

“你打算往地里撒金子?”

许晴把账本往桌上一放,走到父亲身边。

“爸您忘了?”

“林野哥可是农业大学的高材生。”

“他肯定有科学方法。”

她悄悄冲林野眨眨眼:“再说了。”

“承包费还能给村里增加收入呢。”

许二和狐疑地打量着女儿。

“你咋这么上心?”

许晴的脸“腾”地红了。

“我...我是村会计。”

“当然要为村里考虑!”

林野适时补充。

“许叔。”

“我可以先付五年承包费。”

“如果三年内种不出东西。”

“后面的钱我就不要了。”

许二和摸着下巴上的胡茬,目光在女儿和林野之间来回扫视。

半晌他叹了口气。

“行吧。”

“不过丑话说前头。”

“赔了可别来找我哭!”

许晴欢呼一声,立刻从抽屉里拿出公章。

“爸我这就给林野哥办手续!”

许二和无奈地摇摇头。

“女大不中留啊...”

签完合同,许晴坚持要送林野出门。

两人走在村委大院的水泥路上。

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林野哥。”

许晴背着手,脚尖踢着地上的小石子。

“你真的要在东坡种地啊?”

林野点点头。

“嗯。”

“那是个宝地。”

“只是没人发现它的价值。”

许晴突然停下脚步。

“那...我能帮忙吗?”

她抬头看着林野,眼睛亮晶晶的。

“我在农大旁听过园艺课。”

“还会做账...”

林野愣了一下。

“你爸能同意?”

“他巴不得呢!”许晴撇撇嘴。

“我念完县城中学他就不让我读书了。”

“整天念叨让我赶紧嫁人。”

林野忍不住笑了。

“那行。”

“不过不能耽误村里的工作。”

“太好了!”

许晴兴奋地跳起来。

“我明天就去东坡帮你测量!”

“对了。”

“你需要什么设备?”

“我认识县农业局的人...”

看着许晴叽叽喳喳的样子。

林野忽然觉得心里暖暖的。

他望向远处的东坡,夕阳给那片石子地镀上了一层金色,仿佛在预示着什么。

“许晴。”

林野突然说。

“你相信奇迹吗?”

许晴歪着头看他。

“什么奇迹?”

“就是...”林野指了指东坡。

“让那片不毛之地。”

“变成真正的黄金坡。”

许晴笑了,酒窝在脸颊上若隐若现。

“如果是你的话。”

“我信。”

两人相视一笑,晚风送来田野的清香。

林野知道。他的东坡计划终于要正式开始了。

而这一次。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

村委会那张朱红告示刚贴出来,青龙村东头那片荒了三十年的坡地就成了林野的领地。

这消息像滚烫的热油泼进冷水锅。

整个村子瞬间炸开了。

林家院里的闹剧比村口老槐树上的知了叫得还响亮。

林建国抡着高粱秆扎的笤帚,满院子追儿子。

穗子扫过青石砖地啪啪作响。

“小兔崽子!老子这张老脸都被你丢进裤裆里了!”

高凤琴张开双臂护住林野,凤眼瞪得比铜铃还圆:“老林头你敢动他试试?信不信今晚让你睡猪圈!”

林野躲在母亲身后偷笑,被高凤琴回头一记眼刀吓得直缩脖子。

林玲眼疾手快,踢开林建国够笤帚的脚,柔声劝道:“爹!生米都煮成熟饭了。”

“您就当投资失败让阿野撞撞南墙也好。”

“呸!”

林建国啐了口唾沫。

“老子没这败家儿子!”

话虽这么说到底还是扔了笤帚。

夕阳的余晖刚刚褪去。

林野家的堂屋里就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气氛。

林野把承包合同小心翼翼地摊在掉了漆的八仙桌上。

手指轻轻抚过村委会鲜红的公章。

眼睛里跳动着兴奋的火花。

“爹您看!”

“三十年承包权!”

林野的声音因为激动有些发颤。

“只要我们把石头清干净。”

“这片地...”

“清干净?”林建国“啪“地把筷子拍在桌上。

“你当那是芝麻粒啊?”

“那石头多的能盖座山!”

正在灶台前炒菜的高凤琴手上一顿。

锅铲在铁锅里划出刺耳的声响。

她没说话只是往锅里多倒了勺猪油。

油烟“滋啦”腾起,姐姐林玲端着一盘青菜从厨房出来,忧心忡忡地看着弟弟。

“小野要不...咱们先少种点?”

“就清理一小块地试试?”

“不行!”

林野斩钉截铁地说。

“黄金梨要规模种植才有效益。”

他突然抬头看向父亲。

“爹咱家还有多少钱?”

“我想买台小型挖掘机。”

“啥?!”林建国的脸瞬间涨得通红。

“挖掘机?”

“你当咱家开银行的?”

他猛地站起来,椅子腿在地上刮出刺耳的声响。

“为了承包这片破地。”

“家里已经搭进去四万了!”

林玲急忙拉住父亲的衣角。

“爹您别生气...”

她转向弟弟。

“咬了咬嘴唇。”

“要不...用我的嫁妆...”

“不行!”

高凤琴突然出声,锅铲重重敲在锅沿上。

“那是给你留着结婚用的!”

她终于转过身来,眼睛里泛着红丝。

“小野你非要这么折腾吗?”

林野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妈我不是折腾。”

“您知道吗?”

“这地下的黑土比东北黑土地还肥三成!”

“只要把石头...”

“够了!”林建国一把掀翻饭碗,瓷碗在地上摔得粉碎。

“我看你是读书读傻了!”

“明天就去把承包合同退了!”

饭桌上的争吵惊动了院里的老黄狗。

它“汪汪”叫着扒拉堂屋的木门。

林野死死攥着承包合同,指节发白。

他缓缓站起身。声音低沉却坚定。

“合同我不会退。”

“挖掘机...我自己想办法。”

夜色渐深。

林野独自走在通往东坡的土路上。

月光给石子铺就的小路镀上一层银霜。

远处传来几声零星的狗吠。

他深一脚浅一脚地爬上坡顶。望着眼前绵延的“石海”。

胸口像压了块大石头。

“这么多石头...”

他蹲下身,抓起一把混杂着碎石的泥土。

月光下那些石子泛着冷冽的光。仿佛在嘲笑他的天真。

突然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林野回头。看见母亲高凤琴挎着个竹篮正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坡上爬。

“妈?”

“您怎么...”

高凤琴喘着粗气在儿子身边坐下。

从篮子里拿出个搪瓷缸子。

“趁热吃。”

“给你留的饺子。”

林野接过缸子。热气糊了他一脸。

是韭菜鸡蛋馅的。

他最爱吃的。

“你爹他...”

高凤琴望着远处的村落,声音轻得像夜风。

“不是不疼你。”

“你念书的钱都是他偷偷去县城卖了血才凑齐的。”

林野的手一抖,饺子汤洒在裤子上。

他想起父亲每次自己开学前,都总是苍白的脸色和手腕上莫名出现的淤青。

“妈我...”

“吃吧。”

高凤琴拍拍儿子的膝盖。

“明天我去找你舅。”

“他在工地开挖掘机。”

“看能不能借来用几天。”

林野的眼泪“啪嗒”掉进饺子汤里。

月光下他看见母亲粗糙的手上又多了几道裂口。

那是白天在砖厂搬砖留下的。

“不用了妈。”

他抹了把脸。

“我想好了。”

“先手工捡石头。”

“挖掘机...等赚了钱再买。”

高凤琴没说话。

只是轻轻摸了摸儿子乱糟糟的头发。

夜风掠过东坡。

带着泥土和青草的气息。

远处村口的灯火一盏盏熄灭,只有天上的星星越来越亮。

“妈您相信我吗?”

林野突然问。

高凤琴望着月光下儿子坚毅的侧脸。

恍惚看到了二十年前那个非要跟着大人下地干活的小不点。

她轻轻点头。

“信。”

“我儿子说要种出金子。”

“那就一定能种出来。”

林野笑了露出一排白牙。

他站起身,对着绵延的东坡张开双臂。

“妈您等着看!”

“明年这时候这里会开满梨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