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九菊暗布·港岛阴云(1 / 1)

地脉纵横录 等雪的冬月 1453 字 10小时前

1983年的香港像块被反复揉捻的旧海绵,梅雨季节的黏腻感渗进每条街巷的砖缝。徐墨农穿着洗得发白的唐装,背着杨公盘站在太平山顶,怀里的陆惊鸿已经六岁,正用树枝在他背上戳戳点点,模仿老人看风水的模样。

\"别闹,\"徐墨农拍了拍小家伙的屁股,\"今儿带你来认认港岛的龙脉。看见那两栋楼没?\"他抬手指向维多利亚港对岸,中银大厦的三棱柱造型直插云霄,旁边的汇丰银行大厦像座钢铁堡垒,\"中银如刀,汇丰似盾,本是龙虎相济的好局,偏生有人要搞鬼。\"

惊鸿歪着脑袋,看见汇丰银行楼顶闪过道金光,像有人在阳光下晃动镜子。他揉了揉眼睛,却见那金光化作九朵菊花的虚影,转瞬即逝。\"爷爷,花花!\"他指着对岸喊。

\"九菊一派的秘术,\"徐墨农瞳孔微缩,从腰间牛皮袋里摸出把晒干的艾草,\"当年遣唐使从青龙寺偷学了密法,回日本搞出个九菊流,专拿活人精气养阵。\"他把艾草搓成细条,用打火机点燃,青烟在风中飘成北斗形状,\"看好了,这是'破菊阵',用先天八卦破后天邪术。\"

两人顺着山道往下走,路过港大校园时,惊鸿突然拽住徐墨农的袖子:\"爷爷,那边有姐姐在摆积木!\"远处草坪上,个穿和服的少女正用红砖摆出奇怪的几何图形,每块砖上都用朱砂写着\"乾兑\"等卦象。

\"橘家的人,\"徐墨农低声说,顺手将惊鸿的帽子往下压了压,\"京都橘氏,伊势神宫禊祓传人的底子,却掺和九菊一派的阴损勾当。\"少女突然转头,乌发间露出枚银质菊纹发簪,冲他们微微一笑,指尖快速结了个印。

当晚,徐墨农借宿在油麻地的老茶餐厅。老板是他二十年前救过的疍民,见惊鸿盯着玻璃柜里的叉烧包流口水,便塞了个刚出炉的给他:\"小公子这面相,将来必成大器。\"惊鸿咬着包子含糊道谢,油汁顺着下巴往下滴,在杨公盘上烫出个油印。

\"橘氏那丫头在汇丰银行布了局,\"徐墨农对着叉烧包皱眉头,仿佛那是个难解的风水阵,\"用新干线铁轨碎屑混着混凝土,浇成九根剑形地钉,直插地脉'膻中穴'。\"惊鸿听不懂,只顾着啃包子,突然指着电视惊呼:\"爷爷,那个叔叔的手和你袋子里的东西好像!\"

电视里正在播廉政公署的新闻,画面中戴着手铐的商人正是南洋陈家的代理人,他残缺的右手戴着个嵌满宝石的义肢——与徐墨农牛皮袋里的星盘残片如出一辙。徐墨农猛地想起白天在汇丰银行看见的金光,原来那不是菊花,而是星盘与九菊阵共鸣的光芒。

\"不好,他们想双阵合璧!\"徐墨农抓起杨公盘就往外跑,惊鸿叼着半个包子挂在他脖子上,像个人肉铃铛叮当作响。深夜的港岛街道空无一人,霓虹灯在雨幕中折射出诡异的色彩,汇丰银行大厦的玻璃幕墙映出无数个扭曲的月亮。

少女还在草坪上摆弄红砖,九菊阵已成型,中间摆着个用生漆涂成黑色的五芒星。徐墨农掏出五帝钱,在地上摆出\"北斗破煞阵\",惊鸿有样学样,把吃剩的包子馅捏成小团,放在\"天权星\"位置:\"甜馅镇邪!\"

少女轻笑一声,指尖结印:\"九字兼定,辟除不祥。\"九根地钉从汇丰楼顶射出微光,与五芒星阵相连,地面突然裂开细缝,渗出带着铁锈味的黑水。惊鸿捏着包子馅的手突然发抖,只见黑水中浮现出无数张痛苦的脸,正是这些年在金融风暴中破产的人怨灵。

\"用活人怨念养阵,你橘氏果然好手段!\"徐墨农咬破指尖,在杨公盘镜面上画出血符,\"杨公门下,破阵开阳!\"罗盘突然发出蜂鸣,镜面北斗七星化作实体,撞向五芒星阵。少女脸色一白,发簪掉落,露出耳后青色的菊纹刺青——那是九菊一派的标记。

就在此时,惊鸿突然想起爷爷教过的\"呼龙诀\",奶声奶气地喊:\"天开黄道,地接青鸾,邪阵速破,急急如律令!\"他手中的包子馅竟化作金光,正中五芒星中心,那些怨灵发出凄厉的尖叫,化作青烟散去。少女惊呼一声,红砖阵轰然倒塌,她趁机抛出把银针,转身就跑。

徐墨农想去追,却被地钉射出的光芒缠住。惊鸿眼疾手快,抓起地上的红砖砸向光源,竟听见金属碎裂的声响。杨公盘指针突然指向太平山顶,镜面上浮现出陆氏大宅的轮廓,隐约可见有人在楼顶摆弄紫微斗数的星盘。

\"是陆擎苍,\"徐墨农皱眉,\"他在布'紫微护宅阵',却不知橘氏的地钉正扎在龙脉七寸上。\"惊鸿摸着下巴装大人样:\"那要不要告诉陆爷爷?他的星星盘快被扎漏气了。\"老人被逗笑,却在触到惊鸿掌心血珠时骤然变色——那纹路竟与刚才少女的菊纹刺青隐隐相冲。

两人赶到太平山顶时,陆氏大宅的警报声此起彼伏。陆家保镖举着电筒四处搜索,却没人注意到墙角阴影里,少女正将最后一根地钉埋入草坪。惊鸿突然指着她的背影喊:\"姐姐的发簪掉了!\"那枚银菊发簪滚到徐墨农脚边,他刚要捡起,簪头突然射出毒针,擦着惊鸿脸颊钉进树干。

\"小畜生,坏我大事!\"少女露出狰狞表情,指尖结出\"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的剑印。徐墨农急忙将惊鸿护在身后,却见小家伙从怀里掏出块发霉的叉烧包,精准砸中少女面门:\"请你吃包子!\"

趁少女慌乱之际,徐墨农迅速布下\"八门金锁阵\",用杨公盘反射月光,照出地钉的位置。惊鸿趴在地上数着:\"一根、两根......九根!爷爷,像不像插在蛋糕上的蜡烛?\"老人哭笑不得:\"这哪是蛋糕,分明是插在陆家心口的刀。\"

当最后一根地钉被拔出时,汇丰银行大厦传来玻璃爆裂的巨响。陆擎苍站在书房窗前,看着维多利亚港水面倒映的星象恢复正常,眉头却未舒展——他刚才在紫微斗数中看到,有颗将星正在大屿山方向升起,与陆家的紫微星形成奇妙的共振。

\"家主,发现 intruder(入侵者)!\"保镖队长冲进来说,\"是个老地师和小童子,手里拿着......\"他话未说完,监控屏幕突然雪花乱闪,画面中出现个手持罗盘的小身影,正对着镜头比耶。

徐墨农带着惊鸿躲进巷子里,看着怀中熟睡的孩子,轻轻摸了摸他左腰的胎记。月光下,那胎记竟隐约呈现出菊纹与龙纹交织的图案。他想起少女耳后的刺青,突然意识到,橘氏的九菊阵与陆家的紫微斗数,或许早在二十年前就埋下了对决的种子。

\"惊鸿啊惊鸿,\"他对着星空长叹,\"你这掌心的血珠,究竟是珠江龙气的钥匙,还是打开潘多拉魔盒的手?\"怀中的孩子翻了个身,嘴角还挂着叉烧包的碎屑,在梦里咯咯笑出声来,仿佛听见了这个困扰地师界千年的谜题。

远处的警笛声由远及近,徐墨农摸出那半块带血的盘扣,在月光下与惊鸿的玉珏并列。两道微光突然交汇,在地面投出个模糊的人影——正是二十年前在墓室中看到的陆家大少奶奶。她的 lips 微动,似乎在说:\"铁蝎归位,九菊必败......\"

雨又开始下了,徐墨农裹紧惊鸿,走进霓虹与雨幕交织的夜色。街角的算命摊前,瞎子先生突然开口:\"先生印堂发黑,家中必有血光之灾。\"老人头也不回地摆摆手:\"比起血光,我更怕这孩子将来要面对的,是整个世界的阴云。\"

算命摊的白炽灯突然熄灭,瞎子摸索着点燃蜡烛,却发现刚才那对祖孙的脚印竟在积水里化作了北斗七星的形状,每颗星芒上都沾着叉烧包的碎屑,像极了被打乱的天机图。